木偶
课上,韩先生也曾分析过当下朝局,恒王颇得盛宠,风头甚至盖过了太子与继后所生的钰王。
树大招风,却又不懂低调,反而趾高气昂,一派的官员更是高高在上,无人敢得罪。
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得想想怎么与建宁提国子监的事,建宁与钰王是亲兄妹,说不定就能在御前发挥。
*
车至,周梓玥挎着药箱走进国子监,贴着长廊里,彩云撑伞,圆眼四处溜看。
行至学舍,烟雨间,一道高挑的人影已等在廊檐下。
彩云搀扶着脸色惨白的周梓玥缓慢向前,虽有容安撑伞,却依旧湿了大半的衣裙。
这算是第一次见周家的三姑娘,上回她带着面纱,只露出含情的眉目。
这回,齐誉闯入的第一个词便是倾国倾城,小妹时常提起的,还有天姿仙容。
正欲行礼,周梓玥便脚软地往下一坠,齐誉弯腰扶稳,四目相烁,风过长睫,他先不动声色地挪开,感觉到双细白的手用力杵着他,梓玥缓缓站起来。
:“多有失礼,请公子见谅。”
齐誉收手,袖间的温热还残留在手腕上,:“无碍。”
她看上去,像是身子不适,面上毫无血色,适才都是咬着粉唇才站起来。
每走一步,周梓玥都感觉全身如刀割一般的疼,她咬紧牙,头侧滑落颗颗汗珠,却还是端直着,一步一步往前,默念着坚持,坚持,进入梓瑜的寝间。
容安搬来凳子放在床榻边,彩云打开药箱取出诊脉所需的软垫与薄帕。
榻上,周梓瑜脸色亦然惨白,口唇干裂,两道剑眉还紧蹙着,周梓玥刚伸手去探温,那颗热滚滚的脑袋就歪至里侧。
周梓玥:“......”
齐誉眸色一暗,容安苦着脸,:“适才太医来诊脉,少爷便是如此。”
周梓玥转头,微笑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围在这儿,我倒有些紧张。”
齐誉回头,待屋里的人退出去,周梓玥将木凳挪近了些,轻声道:“哥哥,是我,梓玥。”
榻上的人鼻翼动了几下,眼皮也滚了几下。
:“哥哥不许我诊治?”
周梓瑜缓缓掀开眼帘,转过一双红目询问。
周梓玥眸光惊跳,:“容安到医馆找我,说哥哥身上不舒服,我便来看看哥哥。”
:“我无事。”
周梓玥轻笑反问:“头那样烫,还无事?”
:“妹妹脸色也不好。”说着就伸出藏在被褥里的手。
:“我就快好了。”
四周无人,周梓玥撩起他墨绿色的衣袖,搭脉看诊,:“哥哥是受风寒、再加太过疲累所致发热、无力、眩晕。”
周梓瑜咳两声,:“容安都告诉你了吧?”
周梓玥颔首,眸如深潭,面露笑姿:“我扶哥哥起来。”说罢就起身去床头,扶着梓瑜的臂膀,助他起身。
软枕只一个,不方便倚靠,周梓玥问了一道,在靠墙的木柜里拿出个墨绿色香枕,旁边还有一床同色的被褥。
待梓瑜坐稳了,周梓玥才去倒热茶,再从药箱取出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并取来,递给梓瑜。
茶杯在掌中泛着热意,周梓瑜拢着药丸,想起被损坏的陶瓷木偶,眼底浮上哀云,:“怪我不好,它们才被人.......损毁”
周梓玥实在站不住,便坐下,:“与哥哥无关,是他人白读圣贤书、妄为读书人、做出此等不知羞耻、毫无担当之事,待哥哥好了,就该给他们一人一掌,就像我教你那样!”
周梓瑜:“.......”
:"有些事,并非拳头就能解决。"
周梓玥撑着,笑:“我知道,对他们,哪怕是讲理也无用。”
只有连根拔起,他们才会老实,不过,武力也不是不行。
谁会承认被一个姑娘打了?
周梓玥目光落梓瑜拢起的手上,:“哥哥这般难受,才是趁了他们的心意,先把药吃了,快些康愈,愉悦学习,他们才会不舒服。”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喧闹。
:“听闻周兄病了,我们特来探望。”
:“你们来的不巧,当下大夫正在为周兄诊治。”
:“哦?”
:“我们等着就是了。”
:“就是,我们还有功课想请教周兄呢!”
周梓瑜紧紧拢着手,脸色愈发不好,周梓玥轻声问:“是他们?”
周梓瑜眼盯着屋外,点头,随后一口吞下苦涩的药丸。
周梓玥冷笑,思索片刻,杵着凳边起身,慢慢走去桌边,从药箱里取出包药粉,尽数抖茶壶里,转头道:“哥哥,把容安叫进来。”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