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人?"谷绍仪又问。
“自然不是。“钱粮笑道,“非要说的话,我当为农家传人。”谷绍仪松了口气,但也没完全放松,却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不再言及此事。
符云见谷绍仪神色有异,当时并未多言,私下询问时谷绍仪却神色忧虑:“此言或有些杞人忧天,实在不好对主君说。”话虽如此,她分明是希望符云态度再强硬些,最好多追问几句。
符云自然遂了她的意,正色道:“是不是杞人忧天,那是我该评判的事。安礼为我心心腹之人,看到错漏之处却不提醒我,岂不是失职?”
谷绍仪果然直言:“如今主君麾下得用之人不多,又多为武将,能理政的人一只手便可数过来,其中竟有半数同出一门,未免过于骇人。墨氏销声匿迹数百年,若是其行事依旧如典籍所载,如今他们尽数聚集在主君摩下,只怕所图不小。”墨家可是出了名的组织结构严密,甚至达到了有巨子无君王的地步,原本世人已经觉得他们消失了,却不想现在又蹦出来一连串墨家门生,且各个都有所长,先前水镜又说什么技术官僚和工人,岂不是正与二程赵奕等相对应。虽说没有以未来之事怪罪今人的道理,但那后人编览史书后给出的技术官僚与元太.祖绑定的结论,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先前那独孤部心怀异志,现在墨氏门人也不安分,主君怎么半点就不挂心呢?"谷绍仪忧心忡忡地总结。身边全是叛贼,晚上居然还能睡得着觉?
符云哭笑不得:“往好处想想,说不定是我将来遭遇不测,麾下之人才尽数投了元太.祖。”
“至于复之和显章她们,"符云斟酌了一下,“你就当我是她们的巨子,便是我遭遇不测,她们也不会背叛。”符云说的肯定,谷绍仪虽然不解,但细想程氏姊妹的来投的时机确实有些微妙的巧合,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私下同主上说这些话已经有些逾矩,现在符云给出了理由,她再继续穷追不舍下去,不免有党同伐异之嫌。谷绍仪没再问下去,符云却握着她的手笑道:“此事是我疏忽,该早些同诸卿言明才是,倒吓得你们提心吊胆,又顾全大局踌躇不前,日后再有此等顾虑,安礼只管同我明言就是。我年纪尚轻,偶有行事不周之处,少不得要你从旁指点。”符云对着谷绍仪说了一通甜言蜜语,把对方哄得晕头转向,斗志昂扬接过了各县群众的上访工作。「真黑啊,把好好一个年轻娘子骗去做上访接待,你的良心呢?]
[我又没说我不去,我俩一起去,怎么算我骗人?]三天后。
系统瞧着和里正拉家常打探县中消息的符云,再看看手忙脚乱一边安慰受害者一边飞快做笔录的谷绍仪,不由啧了一声,拉长声音道:[你俩一起~]
符云没搭理它,没看到她在锻炼下属吗,没有半点眼力见。再说了,旁边还有县中的文吏打下手呢,能累到哪去。“从前里中大都粟麦并种,虽然累些,但麦的产量要更高些,多少是个进项。只是麦须得磨过才好入口,石磨又是大件,哪是寻常人家置办得起的,里中老人便商量着一里合到一处打个石磨,需要用了就借用里中牲畜,用的那家出牲畜的草料。”
“谁知此事传到了卫家的十三郎那里,那十三郎便串联了一批卫氏族人,占据郡中水道立了个水磨坊,说是方便郡中乡邻磨麦,但没过几日就有几个纨绔子弟磕坏了我们做的石磨,虽说赔了钱,郡中的石匠却再不肯帮我们打石磨了。”显然卫氏肆无忌惮,根本不怕百姓造反,他们侵占郡中武库来武装自家部曲,哪怕偶有民变也能轻松镇压下去。符云问里正:“我定襄河边过时也曾见那水磨坊,若要以水流带动水轮,必得筑堰蓄水,若是到了旱季,下游的水渠受影响大吗?”
里正一拍大腿,深觉符云问话有水平,这不就问到关键了吗?
“其实单水磨坊价钱贵些我们也不是不能忍受,可卫氏实在是缺德,哪怕是春时正要用水,他们也仍旧蓄水冲击水轮,上游的他们的地在上游自然没有大碍,甚至还因为截留河水十分充足,我们可就惨了。”
里正说着又有些惭愧:“从前我们也向卫氏讨过说法,却都被搪塞回来,后来临近几里为着浇水的事年年都要打上几场。”
符云也只能安抚对方:“若非卫氏贪得无厌,县中乡亲岂会闹成如今这样,待到处置了罪魁祸首,我还要派人再将郡中水渠修整一遍,届时各里坐到一处将事情细细说开了,世上哪有迈不过去的坎。若是诸位一直仇视下去,才是正中卫氏奸计,他要将你们分而化之各个击破啊。”
责怪别人可比反思自己容易多了,里正立刻顺着符云给出的思路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得符云说的有道理,定是卫氏贼子从中挑拨,才让他们亲戚之间结成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