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陈若雾再无法和高奚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回想起五年前那几个他们在一起的夜晚，只会觉得大脑在退却。

是她对不起他又怎样，即使这样高奚也会爱她。她无法面对的是，那时的她想为自己留后路，为自己和高奚留后路。

陈若雾爬向那架钢琴，肯定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留在钢琴的夹层里面，即将爬到的时候，门开了。

高奚那笔直的双腿出现在自己视线前面的位置，缎面的西服从服帖到褶皱，蹲下的瞬间，陈若雾被高奚握住下颌。

“雾雾，好厉害跟以前一样，可惜我是高司长和严主任的儿子”

陈若雾一瞬间闭上眼睛，长发缕缕贴在自己流汗的脸上，像惑人心魄的妖孽，高奚吻在唇畔，带着丝丝恨意的吻。

手借着钢琴的板凳爬开，陈若雾靠在钢琴的一角，离开高奚的范围，身上的白色礼服倒是和高奚很是相配，只是跟原先相比黑了许多。

开口嘲笑道：“是啊，我惹不起高司长的儿子，躲了五年，还是跟原先一样境地，真是痴心妄想。”

高奚掐住人的脖子，手上带劲，陈若雾拼命往后缩去。

高奚掉下一滴眼泪来，顺着锋利的轮廓，渗入地毯。手只是轻搭在陈若雾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顺着脖子摸上陈若雾的眼睛。

“你最会骗人，雾雾。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知道，你全部都知道”，高奚好像长不大的孩子，只会跟陈若雾哭诉。

陈若雾不再看着高奚，眼睛再不敢看向高奚的脸，她害怕人的眼泪，却始终没有为当年的事愧疚过。

“你见过心理医生了，也知道是我精神控制你，我不爱你，高奚”，陈若雾五年前也这样跟高奚说过，最后的结果，一个像个行尸走肉般生活了五年。

一个远离家乡远离母亲在外漂泊。

“雾雾，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回到你说只想给我弹钢琴的那天好不好”，高奚跪在人面前环抱住陈若雾。

他们紧紧相拥，在最后一刻，白色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再无法发出光芒。

直到高奚从陈若雾的身上缓缓滑到肩膀，陈若雾松开自己的手，手里面正是严月送给自己的礼物，她在最后做出了决定。

“高奚，可惜你是高司长的儿子，可惜你出现在我的高中，可惜我是陈若雾”，看着高奚闭上的眼睛，她缓缓靠向高奚的脸。

午夜十二点，公主迎来了自己的骑士。

杨瑰开门的那刻，终于找到了陈若雾，推开高奚靠在人的身体，将陈若雾扶起来。药劲没散，陈若雾全部依靠杨瑰的肩膀上，看着门口的严月。

摔开手边的注射剂，“严夫人，让你儿子离我远一点。”

严月闭上眼睛念经，手边的佛珠断开滚落一地，终于是恨恨地说：“高奚他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陈若雾你以为我当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近他。”

“你即便是要恨，恨我和高筠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别人”

丝毫没有之前贵妇人的仪态，陈若雾松开拽杨瑰的手，艰难地靠着二楼的扶手，一步步走向严月。

“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恨，那这些年您愧疚过吗？后悔过吗？没有，怎么可能会，在他眼里面所有人都是棋子，没有人会为一颗棋子伤心”

陈若雾靠近严月的耳边，问道：“您觉得高奚是他儿子就不会是棋子了吗？您觉得为他做了这么多，您就不会被他抛弃吗？”

“他当初为了升，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出卖，何况是一个叛逆成性、丢近脸面的儿子，一个即将被家族抛弃的政治联姻的物品”，陈若雾说完便从严月走过，往楼下走去。

杨瑰看着眼前临近崩溃，却还要维持体面的女人，依旧站着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麻木极了。

几十分钟前还端起架子，一群保镖围着的女人只抬头看向地上的高奚。

原本不必请杨瑰一个人进来，不必给她开门找到陈若雾，堂堂司长的夫人，连警察局长来了都得点头哈腰赔罪，杨瑰本来想的是硬闯。

却不想她开了门。

在杨瑰离开的二楼的那一刻，严月终于像个活人，在黑夜里面流泪，蹲下身子去摸地上的佛珠，掉下眼泪来。

又站起身，走到高奚身边，踢了两脚，熟练地收起外露的软弱，问道：“听到了。”

“听见了”，地上的高奚用手遮起眼睛来，只是泪痕从眼睛边一只延伸到耳际，随即消失不见。

“你早该明白，五年前就该明白。你们俩这辈子不要再见面了，见了面她恨你，恨不得杀你”，严月转身看着那架白色钢琴，摸了摸。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高奚近二十四年的人生，用了十几年来爱陈若雾，爱到这一刻，终于散尽力气。

严月让人进来送高奚往医院去，门口的急救车已经等了很久，高奚被送到医院时还闭着眼睛，手臂边上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