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
回到襄王府,李焱尚未下马,看门的阍侍即上前行礼,禀告襄王妃在佛堂正等着他。李焱深深吸了口气,跟着丫鬟来到佛堂。
寂静的佛堂空无人影,佛像下的莲花灯火随着李焱的靠近轻轻摇曳。他侧首望向两边的厢房,西厢房里王妃坐在书几前双目闭合,手捻佛珠,正默念经文。
李焱轻步走上前:“母亲,孩儿回来了”。
襄王妃停下手中动作,睁开眼看向李焱,语气不甚愉悦:“我遣人三番五次去叫你,你现在才回来?你父亲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你回来不去主动分担,和那个女人混什么?我告诉你,我和你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必须走!”
“母亲莫要生气”,李焱轻轻一笑,走到襄王妃身后,伸手帮她按摩起肩膀,温声道:“母亲和父亲的担心我全明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只是白天在那儿看看她会做些什么,绝不会留宿在那儿”。
襄王妃脸色缓了缓,侧首拉住李焱的手,引他坐在身边,关心道:“用过晚膳了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饭菜”。
“在那边用过了”,李焱点点头,笑看着襄王妃道:“母亲,若我说现在我决不会让舒湘离开王府,母亲会如何想?母亲会撵她走么?”
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冻住,襄王妃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手中的佛珠啪地放在案几上,襄王妃蜷起手激动地敲打桌面:“她过往灾厄事迹我都不提,我和你父亲已经问过积庆积余,她离开京都的这些日子,所到之处不是瘟疫便是水灾,就算巧合,这样的人也不能放在家里!”
实在想不到这些事情也能和舒湘联系到一起,李焱横眉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你承认他们说得没错,对吧?现在宋州也在闹灾,你父亲正着急这事,要是传到京都来,我也不得不信她是不祥之人!”
李焱垂眸不语。
“不仅如此,那个和你们一起回京都的镇南将军府的小将军,到底和她什么关系?不清不楚,惹人口舌”。
“华奕朗救过她,而她在岳州时又救过我。华奕朗来京都是为面见天子,回复圣命”,李焱辩解道。
“我并无兴趣知道这些乱七八糟,若他俩情投意合便成全他俩,我们还落得好名声。我儿,你要想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襄王府里住着一位天煞,满朝文武怎么想,圣上怎么看我们,你很清楚当今圣上最信这些!”
“这不是母亲你当初一心为我求娶的吗?那时难道不知她是天煞星转世?”李焱和善的表象消逝,声音透着狰狞。
“你——”
的确是她不顾襄王反对,和襄王吵闹不休才让他松了口,舒湘得以进门。可他那时命悬一线,她为了挽救他的性命,便是一丝希望都百般努力,现在他却拿这事噎她,襄王妃生气又心寒,再也说不出话来,扭转身拿起佛珠继续念起佛经。
“母亲,你为我娶她进王府,做得很好,做得很对”,李焱语气又变得柔和,看着襄王妃道:“这是母亲吃斋念佛为我求来的福报,不是她为我诊治,大概我已经一命呜呼”。
“别瞎说”,襄王妃扭头看他,打断他的话。
李焱低下声音,黯声道:“她没和你们提过,让我鬼门关走一遭的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其实是中毒所致”。
“你说什么?”襄王妃满脸惊疑,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焱:“这是你瞎编的还是她说的?”
“这种事情,怎可乱说。舒湘只是凭她治病经验,告诉我这个极大可能。我和父亲商讨过此事,也有怀疑对象,只是没有证据,不可大肆张扬打草惊蛇,故未向母亲提起”。
“那怀疑的是谁?”襄王妃小声问。
“太子殿下”。
襄王妃按住佛珠良久,低沉道:“我知道了”。
“母亲,你仍然要装作不知。舒湘亦不能走,她在王府里还有用处。万一太子再故技重施呢?”
“那留她在府里到何时?”襄王妃眼神凝重地看着李焱。
“等着太子的行动,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心里必焦急得很,我们静观其变”。
襄王妃迟疑问道:“你父亲说的?”
“是,太子必须有,李稷却不是必须”。
襄王妃一把抓住李焱的手,紧张道:“别说了,我知道了!”
李焱轻抚襄王妃的手,安慰道:“母亲,有我和父亲在,你大可放心。舒湘的事我自有主张”。
襄王妃握紧李焱的手,点点头,又问道:“回来见过父亲了吗?”
“尚未。见母亲记挂,先来看望母亲”。
襄王妃露出笑意,叮嘱李焱道:“去书房向你父亲问安,他着急灾民的事”。
*
翌日大早,华弘和华奕朗坐着马车,去东宫拜访太子李稷。
车轮辘辘,华弘一路叮咛,华奕朗面上顺从应付,内心回忆着前世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