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云祥，你能不能，和大圣一起来我家一趟？杨戬他在这里，他身上好烫，我怕他出什么事儿……”

对方听起来有些迟疑，好像在思考是否因为自己没睡醒所以听错了什么，直到若叶又重复了一遍，李云祥才答应下来。

挂完电话，若叶匆匆上楼，将一团糟的各处略略收拾下，把二人的散乱的衣服用干净的毛巾包裹起来一股脑扔进衣柜。又下楼带上来一块湿毛巾，面红耳赤地擦掉梳妆台上早已干涸的白渍。

没想到这种时刻的事后，竟是要她自己拖着差点被折腾散架的身体来打扫残局！越想越生气，真想把床上的人拖起来揍两下出气，可是看到他微皱着眉头，她又气不起来了。

她将窗户敞开到最大，门窗空气对流，屋里的空气逐渐被夜晚湿冷的清新代替，若叶又怕冷风吹到他加重他的不适，找了一床薄被又铺了一层。

做完这些，她乏力地坐在床边，伸手试探杨戬的额头。

还是烫。

若叶突然想到，李云祥和孙大圣来了之后，要给他检查还是做什么发现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又从衣柜中找出他的衣物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穿好。

这下子顾不得心疼不心疼了，拽过枕头砸在他身上，刚才还为非作歹气势汹汹的人，此时此刻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

杨戬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上去很是难受。

但是除了等待，若叶也别无他法，俯下身轻轻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感受到他胸膛起伏，才让人得到些许安心。

“混蛋……”

李云祥和孙悟空没过几分钟就到了。孙悟空打量了一下若叶欲盖弥彰的穿着，笑着拍拍李云祥：“我说什么来着，行了，这回你又欠我一次。”

李云祥挠挠头，看起来有别的问题想问，但还是问的他最关心的那个：“二哥他人在哪儿？”若叶刚刚要领他去，听他“哎”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李云祥低头查看，绕在他脚脖子上的是一条靛蓝色的领带，此刻他脚底正踩着一件随意扔在地上的外套。李云祥把两样东西捡起来，神色复杂又有些尴尬地看着若叶，嘴唇动了动，但还是闭上了嘴。

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也是当时太忘乎所以，没想到……没想到……

孙悟空扶着衣架笑得根本直不起腰：“李云祥，这车你铁定得给我改了！”

甫一进卧室：“嚯~这味儿！”

若叶想刚才把衣服扔衣柜的时候怎么没把她自己也一起扔进去。

孙悟空弯腰细看杨戬的面色：“这跟他修的功法有关，他这就是元阳千年未泄，一朝失衡，邪火就窜上来了，没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好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以后就不会这样了，日后你们为所欲为，他都不会再受影响。”

——

若叶还在做梦，“哧”的一声，惊得她从沙发上坐起。昨晚大圣和云祥一直守在家中，她自己不好意思再上楼，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彼时还被孙悟空打趣：“怎么，怕我们拿你家东西啊。”

可是现在……她瞬间清醒，这熟悉的烟火声，是爸妈提前回来了？

香味阵阵，若叶拨开门帘：“……你？！”

“醒了？”厨房里的人半开一扇柜门，微眯起眼，“你们家糖放在哪儿？”

若叶指指一个小橱柜，他会意从中找出糖罐往锅中撒了半圈，又随手拿起醋瓶浇上。

神本是月中客，如今却又在烟火缭绕中。

若叶放下帘子，认真思考自己昨天到底喝没喝酒。

四菜一汤，菜色齐全。

若叶浅尝一筷子，超出预期太多，不由赞道：“你做饭还挺好吃！”

对好评杨戬自然照单全收：“从前游玩人间，什么都喜欢尝试一下。”

若叶真情实感继续夸他：“那你这手艺可是汇聚了上下千年，东西南北的精华。”灵光一现，“吃了神仙做的饭，我是不是要长命百岁啊？”

“要真这么管用，神仙下凡谋生也就不用各显神通，直接开饭馆就好。”

他舀了小块豆腐沫递给若叶，两人手碰在一起，也不知道谁没拿稳，瓷勺当一下落在餐盘上。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先反应过来，拾起勺子重新舀好，放在她碗里。

气氛突然之间转了风向，只剩餐具偶尔当啷。

杨戬打破这份沉寂：“妹妹也是爱热闹的性子，每次从人间回来，要带上好多小玩意儿。领了华山一职后，她不再随意走动，我便常去看望她。后来她有了夫君，也还是爱吃我做的菜，我……”他突然噤了声。

若叶只是抹去脸上的泪水：“这盘菇淡了些。”

他停下手中动作：“你再哭一会儿，就正合适了。”

若叶眼含露水，湿漉漉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