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金陵

于氏见祁沐吟穿着单衣，神情惊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头痛愈发剧烈，忍不住蹙眉扶额。

何妈妈见状，上前说道：“太太乏了，姑娘先回东厢房吧。”说罢示意乳母高氏将祁沐吟带走。

祁沐吟见母亲闭目不看她，不敢痴缠，高氏牵着她的手告退。

于氏捏着阿宁的手不说话。

阿宁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走了，只觉得她真好看。

莲蓉取来清凉露帮于氏按摩双鬓，于氏徐徐出了口气，睁眼看见阿宁乖巧的坐在身旁不言不语。一身不新不旧的棉布衣和周遭格格不入。

于氏偏头和莲蓉说：“找两身姑娘的新衣裳来，先对付一晚上。明天让锦绣坊的裁缝过来量身。今晚姑娘和我睡，明天再安置。”

莲蓉净手奉上姜汤，低声应下。

那头祁沐吟盯着纱帐发呆。

脑海里都是于氏闭眼不看她的模样。

高氏让值夜的小丫鬟睡到脚踏上，又盖上灯罩，试了试水壶里的温度，方才退到外间。

正巧莲蓉进来了，高氏笑道：“姑娘刚刚躺下呢，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

莲蓉轻声说：“太太让取两件衣裳给正屋里头的姑娘先穿着。劳烦高妈妈取件寝衣和便服来。”复又压低声量，悄声道：“要不曾穿过的。”

高妈妈点点头，平儿涂省事儿，将祁沐吟预备明天穿的新衣裳捧了来。高妈妈背着莲蓉瞪了平儿一眼，说：“傻丫头，去柜里将今儿送来的水黄色襦裙和冰丝寝衣找出来给莲蓉姑娘。”平儿点头去了。

高妈妈拉着莲蓉的手，说：“这笨丫头怕是要摸一会儿子。好姑娘，你同我说说，这正屋里头的那位是怎么回事儿？”说着褪了个戒指塞到莲蓉手里。

莲蓉将戒指扣在手心，与高妈妈耳语几句。高妈妈脸色骤变。

这时平儿捧了衣服出来，上头还搭了几条新帕子和几朵珠花。

莲蓉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儿，“好平儿，有劳了。我这就回了太太去。”说罢捧着衣服离开了。

祁沐吟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动静，翻了个身，直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才渐渐入睡。

翌日，祁沐吟到正屋给于氏请安。

进了里屋，于氏还在内间梳妆。昨晚看见的女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交领绣襦裙，梳着双平髻，戴着几朵栩栩如生的绢花，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喝蜜水。

莲蓉忙唤小丫鬟再倒一碗蜜水来。祁沐吟径直坐在阿宁旁边，问她：“我叫祁沐吟，你是谁？”

阿宁小心的放下水晶碗，低下头细声说：“阿宁。”

祁沐吟没听清，探身靠近她，问：“你说什么？”

阿宁稍稍大声了一些，说：“我叫阿宁。”

祁沐吟想，她不姓祁。稍稍安心，又从荷包里拿出花绳，邀请阿宁一起翻花绳。

于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姑娘在罗汉床上玩耍。

祁沐吟抬头看见她，笑着唤道：“娘！”却听见阿宁也跟着她小声地喊了娘。

祁沐吟扭头看她，“你怎么也喊娘。”阿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低下了头。

于氏坐到阿宁身边，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林妈妈拿着一封信进来，“太太，老爷捎来的信件。”

于氏拆开看，信里丈夫让她带孩子回金陵娘家小住，等他交接完任上的公事再去金陵接她们返京。

于氏想到丈夫对祁沐吟宠女如命的样子，心想这件事还得等他回来定夺。先去金陵也好，带阿宁回去认亲。

打定主意，便收起信件，吩咐摆膳。

祁沐吟腻到于氏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娘啊～”

于氏下意识推开她，搂过阿宁说：“阿宁是...是你的妹妹。”

祁沐吟对上阿宁甜笑的脸庞。

“妹妹？”

“姐姐。”

于氏按捺下烦躁，先给丈夫和金陵娘家的母亲回了一封信，便忙着张罗收拾行李，处理山东这边的产业，准备带着两个女孩儿去往金陵。

金陵，于府。

于老太太捏着于氏寄来的信若有所思。一旁当值的葛妈妈给她续了茶，说：“还是二姑爷体贴，进京之前让姑奶奶回金陵陪您小住。”

于老太太想到幺女的性子，看她在信中说想把祁沐吟养在金陵的话，叹了口气。

“我这个小女儿，养在闺中，不曾多费心思教养，终究目光还是短浅了些。”

葛妈妈不知信中所提之事，只说：“姑奶奶天真烂漫，幼时有您庇佑，长大了嫁与姑爷，姑爷极爱重。虽只有一女，身边却不愿抬举人，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于老太太将信递给葛妈妈，说：“已经是两个女儿了。”葛妈妈接过信，看完信件直惊呼：“竟有这等事！”

于老太太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