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花
据说“紫阳”的花名本就诞生于寺院,相传源自唐代诗句“何年植向仙坛上,早晚移栽到梵家”。而花色会随着土壤ph值而变化的紫阳,又仿佛时时刻刻在映照着,梵家所惯常宣称的“无常”。
东京七月已经是紫阳花第二波开放的季节了,台阶两侧白色的紫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洁白中泛着轻微略带冷调的柠色,显得越发沉静而美好。
江古田与帝丹高中都进入了暑假时期,我果真一直请假到期末连考试也一并翘掉了。虽然已经是高二,考试的偏差值将会影响大学报考的选择,但我似乎觉得连明天都已经岌岌可危,说什么正常地考试然后升入大学,仿佛与自己毫不沾边。
我撑着长柄伞,信步继续向上走去,白山神社就建在上方阶梯的尽头。这座建于948年,位数东京十社之一的神社,面积虽然不大,但每年六七月份满社的紫阳花会将整个神社变得绚丽而朦胧,在烟雨间将神社的神秘厚重氛围中平添了几分世间凡俗的色彩。而此刻我正在寻找的男孩就站在阶梯尽头,背倚深红色上设有注连绳的鸟居,背后是一片影影重重蓝紫花海,伴随着细雨楚楚可怜的花瓣漫天飘落,如同夏季风物诗中的插画。他正在朝我招手。
我加快了脚步,笑容越发灿烂地迎上前去。
“新一!”
……
在赛钱箱前轻轻鞠一躬,双手摇响垂铃,随后拍手两次,双手合十祈祷,又再次鞠躬。我们并排着转身从屋檐下退了出来,我望了眼依旧是小学生身量的他,浅浅开口。
“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我问,最近又一直在下雨,这家伙明明是习惯跑工藤宅的。
“啊啦,因为听说这里的紫阳花是东京之最,女高中生们都喜欢,就想约你一起来看嘛。”柯南挠挠头,满脸荒诞不经的笑容,在望到我眯起狭长一条缝时的眼睛后,终于收敛了一丝嬉皮笑脸,小声道,“我说,笑一,你还在生气吗?”
“什么?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有些莫名其妙,本是想好好反问他的,却不知为何一出口就是满满的阴阳怪气。
“笑一。”柯南叹了口气,他望着在神社入口正拿起木杓舀水的年轻女孩,石墩上的竹筒此刻刚好注满水自然下垂将水倒空,随后翘头,尾部击打在撞石上,发出“咚”的一声清脆声响。他凑近了我些,又伸手来抓我的手。
“我不是刻意相瞒你的,满月那夜在码头不是,关于土门康辉议员的事更不是。只是当时不太方便,我担心你的安全,害怕你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就会冲去……!”
“冲去和你一起行动?怎么,小学生江户川柯南都可以光明正大参与这些危险事件,我工藤笑一反而不可以了?”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只是语气却越发尖利了,“还是说在你们心里,”我加重了这个“们”字,“我是个遇事莽撞,永远只会给你们扯后腿的人?”
“我哪有这么想,笑一!”柯南急得跺起脚来。
“妈咪、灰原、连大阪那个黑炭都知道的事,唯独我被蒙在鼓里,是吧。”我顿了几秒后才开口,声音凉凉,“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都和FBI联系上了,真是好手段啊,工藤新一君。”我直呼起了他的大名。
江户川柯南立刻紧张了起来,他私下瞥了一圈并没有人注意我们这角的骚动,方才松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FBI的茱蒂探员隐藏身份到帝丹任教,这才和我认识的。而赤井先生你大概不熟悉,公车劫持案件他也在现场的,据说他当年曾经到黑衣组织卧底并一度做到拥有代号的地位,所以后来有关黑衣组织的事件,我们就交换了下情报。”柯南无奈道,只是声音很明显地压低了。
是啊,Rye么,Gin的死敌,还给了我一散/弹/枪呢,我又怎么会不熟悉。我冷笑:“所以关于你的真实身份,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柯南耸耸肩,死死盯着自己脚尖,这一刻我竟然觉得他,真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我刚想再讥讽他些什么,却听他开口。
“满月那夜我和灰原确实是刻意瞒着你的,因为公交劫持事件时你就表现得很不安,我担心你吓坏了……而且这是我们与黑衣组织的第一次正面冲突,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如果在码头上真的被代号Vermouth那家伙……我情愿受伤的人是我!”
柯南,不,工藤新一的词典里鲜少出现“不知道”这三个字,高中生侦探在我的印象中,永远是语气笃定而意气风发的。而此刻江户川柯南瞪大眼睛与我对视,眼里竟破格出现了几分风雨欲来的动摇。这难道是由我一手造成的吗?不,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独独不应该用在这里,我想。Vermouth不会伤害我的,但最后受伤的却是她。
“至于土门康辉议员的事件我本是想与你商量的,但那时你在修学旅行,连电话也不接……”是啊,那时我受伤昏迷,Gin就擅自将我手机的自动答复改成了修学旅行中。这个没常识的家伙,哪所学校会在期末临近时休学旅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