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
马妇语迟,挠挠头摆手尬笑,“嗐,至尊旨意自有圣意,小人怎会知晓。”
谢琬之静听二人闲聊并不作声,只是微垂头颅轻拢衣袖,狐裘的绒毛紧贴他的脸颊,眸色莫测,唯见长睫覆在白皙的面庞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自陛下继位以来,便致力于校对田亩与核实户籍。为休养生息,恩放禁中宫郎自由身,赐许九州鳏夫另嫁。废奴令下后,各方世家豪强奉命,或改奴为佣或遣奴散仆,九州空闲的劳力骤增。
倘使陛下此举意在以工代赈,引天下流民兴修水利,那么,为何非得是临越江,非得沟通扶河与冉水呢?嬴秦国土上与之相似的水系不胜枚举,于乐江建坝可疏东州水患,于相江设堰可解北州干旱……陛下这般决策定有她的道理,但东南州那贫瘠之地,是什么东西令她如此兴师动众。
他睫羽轻敛,呵一口气,淡淡移回目光。
过一盏茶的功夫,道路总算被官兵疏浚,车骑悠悠起驾,路上碰见好几遭乞丐拦街乞讨、儿郎卖身葬母等的惨事,他在谢戎反对阻挠的目光中一次次施予他们财物,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到了名下书肆。
谢琬之身姿如竹一页一页审看铺中账本,许久再抬眸,朝书肆掌柜温和地笑了笑,声音却是令她胆寒的冷峻。
“父亲信任郭姨,才将这几间书肆交于郭姨管理,但于今看来,您似乎配不上这样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