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谁身(补)
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她神色颇为不耐,“殿下,我定护你性命无虞,但却保不住你的脸,你的脸若在打斗中被这家伙刮花了,怪不到我身上吧?”
“自然不会,先生可放开手脚。”萧烈笑道。
“那成。”
她再度望向杜泰,“打不打,一句话。”
“在下很是好奇,传闻常先生乃一介剑痴,以梅为夫以鹤为女,而今却百般维护长帝卿,难不成年近半百红鸾星动了?”
“放你爹的狗屁,老娘怎么样你管的着吗?”常良眉峰上挑,“一句话,干不干。”
“成交。”
同时同刻同招同式,浮光掠影,二人齐齐收手,纷挑了灯花两盏。
刀,是重刀。刀柄镶嵌着煌煌七星纹暗芒,刀背附有十二玦月金圈,刀刃厚钝藏锋,如古水深冰冷泛寒光,可斩长鲸,可断海水。
丝,是细丝。腕下游丝无形无色,萦绕轻盈,似飘浮的薄云,轻卧的新月,纷飞的花叶,春日的流风,起势若潮烟白浪滔滔来。
但重刀却断不了细丝,浪啸潮翻便压了三尺白霜刃。任凭那刀如何刺、如何砍、如何矫若游龙,偏生近不了持丝之人一步之地。
刀与丝两相碰触,发出清脆的金石搏击之声。杜泰身形侧移,刀抵地面,猛然向前跃起,手中霸刀疾刺而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常良不以为意,竟挡也不挡,随即以丝作剑,屈指抛收牵引,凡其剑气过处,宛若春风折柳环缚敌手上下路数,招如流云,式如烟雨。
剑气胜长虹,轻而易举破开了杜泰的格挡,于她攻防皆失处,化丝作锋,一束凌厉的剑气直指杜大统领的咽喉。
杜泰重重摔倒在地,似听见身躯内传出阵阵轻微的碎骨声,口中腥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后昏死过去。
常良默然一抖袖,散乱游丝尽数归手,缠系于手腕之上。
见胜负已分,萧烈拢衣起身,拍掌笑道:“恭贺先生大获全胜。”
“有什么可喜的。”她眸中自嘲之色一闪而过,反手拿背后草笠戴在头上,恰遮盖住半张容颜,“此世再无对手难道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
“无敌于天下,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老娘是剑客,觉得孤单,殿下是政客,或许感觉不一样吧。”她伸手探进衣襟,取出一株花,微抬嘴角道,“殿下要的东西,老娘找到了,老娘要的,殿下备好了吗?”
掌心的花呈深紫色,颜色由外及里渐渐浅淡。花叶上是华诡而瑰丽的纹路,当中微小的花蕊泛着金色,宛若流光徘徊,似一点点飘摇的蝶。
“当然。”
一见那花,萧烈的瞳孔蓦地放大,湛蓝的眸暗涌着迫切,转瞬又复归于平静,这须臾的诧变极其细微,让人难以窥探毫厘。
他自袖中取出一瓷瓶,递与常良,“这是先生所求的‘忘初’,用时须在心中冥念欲忘之事,燃上半滴可忘十月,燃上一滴可忘三年,燃上两滴可忘十年,但若是燃上三滴……余生都不会再记起。”
“恕烈冒昧,敢问先生想用它忘些什么?”
“忘了老娘这身武功。”她将‘忘初香’袍入松垮的衣襟,倏问道,“殿下,若是燃了一整瓶会怎样?”
萧烈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沉,“或许会变成疯子,也有可能变成傻子。”
“哇靠!这他爹的!”北地第一剑闻言后怕地连连摇头,转眼又问,“忘了的事儿想记起来咋办?”
“商品一经售出,不退不换,概不负责。”
常良:“……”
真他爹的黑心啊。她哪天出了啥事都没地哭去。
不知想到什么,她将递送花的手猛地收回,手指尴尬地刮了刮鼻子,“殿下,这花老娘废了千辛万苦摘的,在深山老林里,早上打老虎晚上砍毒蛇,守了七七四九天差点守死了。”
据她所知,此花乃殷国圣花,名唤:我谁身。三百年前于本土绝迹,殷国长帝卿暗探到于嬴土北隅的弃岸山巅遗有一株我谁身,因弃岸非常人所能攀,故而请她摘回。
“先生想要什么?”萧烈余光注视着女子手上那株紫花,眸色微沉,垂眸微笑道,“但说无妨。”
“还请长帝卿再炼一瓶可解这香的东西。”
“可以。”
“一言为定。”
……
当长帝卿拈花细赏的时候,门户大开,庭院空寂无声,只有枯老的槐树在风中遥摆,远处树林之上笼罩一片迷蒙云雾。
他聆听淅淅沥沥的夜雨,低首望身中“缠梦”匍匐在地、双目无神的杜大统领,嗤笑侮辱道:“所谓绣衣使,也不过如此。”
缠梦,原为安眠香。但在他手上,可以是任意巫香。
“所谓绣衣使,也不过如此。”杜泰瞳孔发散,一字一顿复述。
萧烈先是一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