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

起初明溪纳闷路线的端倪，众人只当她想法多，此刻才明白明溪在做坏事一途很有天赋。

齐沐白瞧她一眼，“明姑娘聪慧。”

明溪笑笑，担心忠山又一次拉她离开，只好蹭到齐沐白身边，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一早我便觉得和镖局有缘，今天恰好碰见也是天意，咱们继续说案子，你们打算怎么查？”

齐沐白微笑着收起宣纸，“老规矩，报官。”

他理理袖摆，温和道：“明姑娘，镖局有难事，自然会寻求可靠门路襄助，所以镖局会报官处理，天色不早了，我送明姑娘回去，少东家若无要事，也可一道。”

言外之意，镖局没有向明溪求助，明溪也无权插手。

说来奇怪，赵守义作为东家说了两遍，似乎无人当真，但齐沐白一开口，不少镖局伙计都看过来，显然是当真了。

不等明溪开口，齐沐白朝外走去，自顾解开缰绳，权衡一番之后，决定委屈踏雪，毕竟明溪是女子，和两个男子走在一处会影响声名。

但明溪骑在马上，路上会以为自己和赵聪只是牵马小厮。

此时的齐沐白还不知道，以明溪可以在青州城横着走的地位，和男子走在一处又算得了什么？

明溪骑上踏雪，爱怜地摸着鬃毛，才和赵守义告别离开。

一路上她有意无意地打量齐沐白，总觉得他隐瞒了自己的神技，可她居然还算满意这次的收获，简直是不可思议。

明溪自知品性不算太好，认准的目标很难回头，哪怕绕圈子也要设法达成，比如想成为镖师寻找弟弟的事，这些年来她为此罚抄的经书可以装满一间屋子，住祠堂的日子比闺阁还长。

可她仍然这么做了，甚至不愿对母亲虚与委蛇地说一句知错。

方才她分明冲着看齐沐白的神技而来，居然没见到影子就跟着回来了。

明溪拍拍自己的额头，她怕不是鬼上身了。

齐沐白牵着踏雪，和赵聪走在一处，方才在镖局，两人没有交集，此刻赵聪可以仔细打量他，对于二当家的远房侄子，赵聪从未听过。

肩膀被轻轻拍了下，赵聪回头，看见明溪用口型说话，“神技”。

赵聪瞬间明白，清清嗓子，“沐白兄，方才听忠伯说，你会神技，听起来好厉害，能帮我家查明白吗？”

齐沐白饶有兴趣地打量青州街景，青州离京城有五百多里，但因着当地盛产蚕桑，作物收成好，又有青州大运河扬波，商贾往来不绝，夜不宵禁，长夜永明。

他在糖炒栗子摊位前停下，付了钱后捻起一粒，见火候不错，递给明溪两人，负手走在前面，“赵兄似乎是甲未年生人，虚长我一岁。”

这是话家常的开头，赵聪很赏识齐沐白的谈吐，有心结交，当即准备掰扯一番，肩膀又被拧了下。

明溪瞪目，示意他继续问。她终于想明白了，齐沐白极擅长转移话题，在镖局时她便是被齐沐白的夸赞轻易满足，忘了正事。

这次她一定要打听出来，齐沐白究竟发现了什么。

赵聪再次发问，“正是，如今镖局遭人陷害，还要倚仗沐白兄的神技。”

齐沐白微笑，“幸蒙赵兄看重，等官衙差人盘问，我自是全部告知。”

赵聪问：“为何不把证据握在自己手中，再经了官府的手，证据可未必顶用。”

齐沐白答：“因为证据不是你我能够掌控，多找几个帮手又何妨？”

“沐白兄容易轻信于人，这可不妥。”

“关窍不在信与不信，差遣好别人才是重中之重，贼寇和我等布衣同时抢一个肉包子，你说谁能赢？”

齐沐白冷不丁问道，赵聪卡壳一会才答：“沐白兄没说贼和布衣的年岁，体格，力气多大，有无兵刃，这怎么能比？”

齐沐白笑着摇头，“自然是贼寇，布衣抢肉包子，恨不得捂得让旁人闻不见味，可贼寇都是倾巢出动，怕是能将摊主抢回山上，一个寡助，一个多助，布衣如何能敌？”

明溪扶额，齐沐白太能说了，她终于见识到读书识字的男子有多能说，换成十个赵聪也说不过他。

“齐公子，您别跟赵聪一般见识，毕竟您是有大才的人，区区小毛贼，您去崖口转一圈就能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对吧？”明溪笑吟吟地俯身。

男人嘛，禁不得夸，被她这样的年轻姑娘夸，看他怎么回。

齐沐白微笑，“在下不能。”

说出花也不能。

他轻轻啊了声，“明府到了。”

齐沐白虽说刚刚认亲，但早已借口说叔父家没有空屋落脚，继续赖在明府。

明溪咬唇，探头朝府里看了眼，见灯火通明，仆人走动的步子轻缓，想来苏氏无碍。

赵聪见状准备回转，被明溪叫住。

明溪神秘地拉着赵聪退到墙角，鬼鬼祟祟地拿出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