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所谓侍寝
凤仪宫—椒房殿
月亮已至当空,凤仪宫依旧灯火辉煌。
皇后坐在烧热的暖榻之上,披着凤纹大麾,正在焚香。
与膝齐平矮桌上,放着一尊三层的百鸟朝凤纹样的镂空错金博山炉,秋弥先将已经烧透的浮雕双鸳鸯的炭块放入炉中。
此时皇后手上还带着巧夺天工的黄金护驾,捏着一柄梅花鎏金长勺,将特制的细香灰撒如炉中,一点点均匀地将炭块填埋上。
身后的秋弥恰时地递了细长的金针,皇后仔细地在香灰上戳了大小一致的孔眼,而后铺上一层轻薄的金银叶片。
最后一步,就是用纤巧的金镊子夹了彤色的香丸,搁在金银叶片的上头,等待着微火烘烤后的悠长香氛。
恰在此时,江慎进来了,“回禀皇后娘娘,玉芙宫成事了……”
皇后手中的镊子用力过猛,生生将香丸上精巧玲珑的鸳鸯图样捏了粉碎。
同时,因为大量接触空气,温甜的香气立刻被熏染了出来,浓烈到有些呛人。
秋弥赶紧把香炉拿远了些,当心呛着皇后,谴责地看了眼江慎,“也不晓得打声招呼,吓着娘娘了……”
江慎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反而详细道:“玉芙宫叫了三回水了,陛下方才遣了张福过来,替涂才人告假,明日便不来凤仪宫请安了。”
皇后手中的金镊子缓缓地
放回碟子中,眼神重新落回了香炉上,不顾香炉上烧红的炭块,伸手掀翻了,“下贱胚子!”
金属的撞击声乒乒乓乓响了一连串,秋弥摆手叫奴才们下去,扶着皇后重新坐下,“皇后娘娘息怒,涂才人好歹也是自家人,终究是为您做嫁衣的,何须伤怀?”
“她倒是能干,勾搭人的本事不少。”皇后抚着心口,脸上既是怒色又显哀色,“看来那日还是尤家那个救了她,否则不晓得要被命妇们看到什么白日宣/淫的龌龊事,岂不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前些日子陛下令内宫局重金赏了尤听容,本来皇后还颇有微词,现在对尤听容反而放下心来。
一个既无心陛下,又不屑于争宠的女人,陛下心有愧疚,愿意袒护些也不打紧。
秋弥眼见皇后怒气正盛,也知皇后是对涂才人承宠十分嫉恨,不敢相劝。
江慎却反而开口道:“奴才贺喜皇后娘娘,有坐胎药在,想来皇后渴求的龙嗣指日可待。”
秋弥本以为皇后会愈发恼怒,不想皇后闻言,虽然怒气未消,可却分出心神道:“明日开始,让太医院一日两趟去请脉,待她的胎坐稳了……本宫自有法子收拾她。”
秋弥被皇后眼中刺骨的毒辣骇着了,赶紧低头答应下来。
皇后虽然心悦陛下,但终究是对权势的在
意和对长皇子的执着占了上风。
——
玉芙宫
涂才人身上的药效已然发作,不受控制地解了罗衫,难耐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
单允辛扬声招呼了常顺,常顺领着人将床榻上上下下的摆件都换了下来,这一会儿的功夫,来往的太监们将衣不蔽体的涂才人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个面有异色,低头匆匆退下,只余常顺还在殿中。
涂才人羞愤欲死,可想而知,明日宫里要如何传扬她。
无非是玉芙宫涂才人不知检点,勾引陛下,如何如何,更别提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又要如何发落她。
涂才人已经站不稳了,整个人在地上难受地翻滚着,甚至拿脑袋去撞向木质的榻脚,发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痛苦的喘鸣。
常顺对涂才人的惨状视若无睹,默不吭声地为陛下换了衣裳,伺候单允辛歇下,又拉下床帐。
陛下让涂才人吃的,与大年宴那日涂才人下到尤听容茶水中的一般无二,肖院使说,此药不同于寻常情药。
不止是燥/热难耐,更让服用者浑身瘙痒难耐,若沉溺于情事,浑身发热则会加剧痒痛。
必然会导致中药者抓挠不止,女子皮肤娇/嫩,只怕一个不好就会皮开/肉绽,容易留下伤疤血痕。
涂才人居心叵测,不仅要借尤听容躲过皇后的步步紧逼
,让尤听容身败名裂地入宫,还存了让她破相的心思,思虑周全、心狠手辣。
只可惜最终,都还报到了她自己身上。
常顺便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待涂才人熬不住了,便叫宫女们抬了水进来。
只这一晚,足足叫了五回水,涂才人生生煎熬了一整夜。
直至单允辛圣驾离开,涂才人还在榻上昏睡着,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自然也没能去凤仪宫请安。
待一觉醒来,不等她撑着身体去向皇后表忠心,床帐一掀,就先看见了面若冰霜的秋弥。
秋弥正坐在床榻前,锋利的眼神往涂才人身上打量着,嘴角勾起一抹嫌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