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雪夜

顾宁昭没理会他这句耍流氓的话，自顾自地埋头吃面。

盛熠就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目光没从她脸上移开过一下。

“真好。”

他喃喃出声。

顾宁昭抬眸扫了他一眼，“什么？”

“就这样能看着你，真好。”

他凝视着她，眉眼间情愫渐浓似是拢着温和的月华，柔情暗蕴。

波光流转间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要将她绕进眼底深处。

明明没有缠绵时炙热，好像温凉莹润的月晕，却叫她心头一烫。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垂眸避开和他对视。

反应过来，她竟是逃了。

即便在任务中面对数个黑洞洞的枪口时，她都没有想过要逃。

但现在，仅仅是他一个眼神。

就让她险些溃不成军。

顾宁昭压下心中震颤，筷子挑起面条却没入口。

握着筷子的指节曲了曲，径直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如果我没回来呢？”

她问。

嗓音淡漠。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我会一直等。”

盛熠盯着她，眼眸深邃幽暗，透着执拗的坚定不移。

“一年也好，两年也好，我会一直等下去，我早就认定你了。”

“等不到呢？”

如果不是因为云霄他们，她是真的打算再也不踏足华国地界的。她依旧是灰金十三角的七号，会像以前一样出任务。

也许她偶尔会想起曾经在华国她遇到过一个叫盛熠的男人，但也仅此而已——只是偶尔想起。

在她过往的生命里，没有谁是长久停留的。

她的母亲将她抛弃在边远的城市，她的老师救了她之后却不告而别。

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没有牵挂、没有软肋。

但是现在，她有了家人，还有个说要一直等她的男人。

连她自己都可能没意识到，其实她坚硬冷漠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软，滋生出无限的爱。

“等不到的话，我就去找你。”

盛熠扬唇，轻笑。

“反正我又不是没去过灰金十三角，顶多再被你打一枪，反正我不怕。”

顾宁昭倏然拧眉。

“再打一枪？你真不要命了？”

放在桌面上的左手，被他牵起。

手心触碰到异物。

顾宁昭垂眸看去，只见掌心中赫然放着一枚子弹。

表面被擦得锃亮，泛着冷光。

是她认识的型号。

那天在洲原始森林里用过。

“我说过，”盛熠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收起，握住那枚子弹，“我的命，是你的。”

六年前他是她枪下侥幸逃生，六年后她给予了他新生的机会。

他早就和她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了。

顾宁昭眼底情绪剧烈翻涌，她将那枚子弹放到桌上。

搁下筷子。

“吃饱了吗？”

盛熠问道。

顾宁昭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不想吃了。”

“为什么？不好吃吗？”

盛熠疑惑。

他做的时候尝过味道的，并没有翻车。

顾宁昭单膝搁在他腿间的座椅上，倾身往前。

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解开他身后系带把围裙扔到一边。

“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等下一起吃。”

柔软的唇覆上他的，试探性地伸出舌尖。

盛熠被她猝不及防的进攻给愣住，直到唇间感受到一点湿濡，才恍然醒神。

手臂一揽，让她坐在他腿上。

裹在身上的薄毯不知何时掉落，逐渐变得潮热黏腻。

“……等等。”

盛熠双眼朦胧失神，极力克制着即将失控的自己扶住她的腰身。

“去楼上。”

“不用。”

顾宁昭腰身下沉，却被他托住抱起。

“不行。”

盛熠并没有放任她，大步流星地上楼。踢开房门，天旋地转间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楼下没了，下次我再放点。”

本来以为厨房不用放的，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

窗外飘着的小雪不知何时开始下大，将天地间染上一片银白。雪花轻飘飘落满枝头，压得树枝颤了颤似是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

一阵风拂过，茫茫的雪伴着屋内旖旎的声音簌簌落下，绽开绚烂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