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忆

&34;那年除夕，她隔着灯火，与父皇在宴会上相识，那时，她便相信，那是此生可以依托的人&34;

冷羿红着双眼看着苏婉儿，没有半分酒醉的样子，与平时无二。

继续道&34;这是我听母妃讲得最多的故事，不管多少遍，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34;

&34;十岁那年，母妃遭奸人陷害，被污蔑妒恶，杀害皇嗣的罪名，被夺取凤印，被禁足于凤仪殿，四年后感染风寒不幸逝世，我知道，我母妃不可能做这种事，她向来温柔可亲，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人命的事情。她会时常抱着我，用最温柔动听的声音给我讲故事，教我识字&34;

苏婉儿没敢出声，细心听着，她的手被冷羿握着，明显愤怒加大力度，可她没吭声，任冷羿紧握。

&34;母妃殁那日，我还在上书房，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34;

&34;没见到&34;

从前过往，仿若隔梦，长廊外大雪纷飞，他与兄长跪在殿外，恳求他的父皇饶恕自己母后，不要把她关进冷宫，直至脑袋都磕破了，意识模糊，陷入昏迷，也没能让他的父皇收回成命。他看见自己母后被盖上白布抬出冷宫那一刻，他感觉天都塌了，不会再有一个人抱着他细心给他讲故事了，也没有一个怀抱任他撒娇了。

那年他十四，被迫卷入尔虞我诈，在险境中保全自己和兄长，父皇不疼，母后又逝，被迫参与那些明争暗斗，被迫一夜成长后，他变成一个少言寡语的人。

冷羿嘴里低喃着，情绪渐渐安静下来，苏婉儿试着抽出手，去给他倒杯水，她一动冷羿立即收紧手，把她的手死死攥着。

好半晌，她都不敢再出声，今晚之事虽不全赖她，可也有不可推脱之责，要不是她&34;趁乱打劫&34;，冷羿也不会重新撕开旧日伤疤，回想过往。她只求冷羿醒来后最好什么都记不住，不然自己死定了。

冷羿站起身，撒开手，转身往内间走去，怅然道&34;本王困了&34;

苏婉儿直着眼，目光集聚，愣神片刻，跟了进去。

冷羿站在床旁边，敛下双眸，张开手&34;给我更衣，我要睡觉&34;

仿佛像一个孩童傲娇道。

这是苏婉儿第一次听他自称&34;我&34;，倒有些新奇，要是冷羿酒醒后还记得今晚的事，怕要无地自容了。

她走过去，将冷羿身上的衣服剥下来，将他拉到床沿坐下，捏着温热的帕子替他擦了脸，自己也抹了几下，熄了灯躺上床。

两人安静躺了片刻，半入睡的冷羿侧过身靠过来，抬手搭在她腰间，把人向自己拢了拢，头靠在苏婉儿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渐渐睡去。

苏婉儿闭了闭双眼，心怎么也静不下，虽说他们同床数月，中间都是有一搭没一搭隔着一定距离，像今晚这么贴近，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她一向睡觉不安分，喜欢按着自己喜欢的睡姿来，可如今这肩上多了颗脑袋，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僵着，渐渐也睡意来袭，也顾不得旁边躺了什么人，迷迷糊糊中就往那温暖宽大的怀里钻，往被子里缩，躲避透进来的冷风。

一大清早，冷羿睁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觉得头有些痛，可能是昨晚贪杯所致，要是早知道这总兵府酒这般烈，他就不会任姚恪一个劲往自己杯中倒酒了。

姚恪，兵部尚书独子，可是世家公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了，能文能武，，十五岁担任总兵将军，十六岁就领兵沙场，首战就获得胜利，还是冷羿小时候伴读，两人可谓是过命交情，冷羿初次带兵出征时，遭奸人陷害，被敌人半路伏击，姚恪不顾阻拦，单枪匹马闯入皑皑雪地支援，最终把冷羿安全救出。

冷羿伸手轻揉着眉心，盖在身上的被子轻轻蠕动了两下，回过神打量了一圈，原来自己睡在兰苑，昨晚醉酒，完全记不得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在这里，更不记得福善何时把他送到兰苑。

收回神，将被子掀开一条缝，看见一脸熟睡的人，时不时咂吧嘴巴，完全没有半点醒来的。冷羿侧过身，把被压着的手慢慢微曲，连人带被轻轻向自己拉拢，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下巴轻轻抵在苏婉儿头顶，继续闭上眼睛。

晨光微现，还可以睡个好觉。

苏婉儿整日在府上无聊，接近年关，冷羿又开始忙起来了，根本无暇顾及她，更别说出府之事了。

福善经常往兰苑送东西，苏婉儿拿着今日福善送来的糖葫芦，瞅了瞅，这一看就是城西老李头做的糖葫芦，颗颗红润有光泽，又大又圆，这老李头做的糖葫芦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她以前可是那儿的常客。

可福善怎么知道她好久没吃糖葫芦的，不对，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

还没等她开口叫住人，福善一溜烟跑没影了。

&34;管他呢&34;，苏婉儿吃了一颗，果然是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