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杀
“又跟太后多说了几句,靖王前几日回了京,我今日竟也碰上了。他倒是比我想的显得老,果然甘州那地方不少磨他臭脾气!这次还带着回来,看样子伴着太后生辰,这是要长住了。瞧他跟七郎一比,七郎不过是比他小了五六岁,看起来却年轻了十岁不止!”惠安长公主和左阳说的话倒也亲密。
偌大空荡的屋里,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也就他们母子二人。
“这次出关,果真是得到那老贼的消息了?”惠安问道。
“是了,那老贼这般张狂,在柔然名动一方,我埋伏了两月之久才捉住了他,本已经捉住,连他双手都已废了,却未想到关押他的房间房梁坍塌活活压死了他。算是逃了,这就是命数啊。”左阳叹了一口气,提袍坐下:“杀父之仇,十年不晚。我知晓他脾性,以后再捉他并非不可能。”
惠安叹道:“那老贼不知活了多少年,一把年纪张狂狡诈,你不过才二十出头,抓他哪有那般容易。”
左阳却笑的轻松:“娘,我心中有底。更何况捉他不是要他死,一是要他所知的千万机密,二是为了要他背后的旧部势力。传言中北千秋背后的水潭可不浅,南明王府若能吞并他的势力,如今就不必在朝堂上处处犯难了。”
惠安皱眉:“他背后也不过是些魔道势力,你若是吞并反而容易落下把柄让朝中他人捉住。南明王府既然不如当年昌盛,若要我说不如暂且低调些。顺帝有扶持南明王府之意,我们尽也可以靠拢帝君,你的年纪做太子骑射之师也合适……”
左阳明白其母的意思,这个话题早就探讨过太多遍,他与惠安没论出个结果,左阳心意已定,不愿再说下去。
惠安公主正要说,就见着一个水红色身影轻轻柔柔的走来,出现在屋内,长发束个简单发髻,水红衣裙衬着那病弱面容上显出几分血色,琼鼻杏眼目光涟涟,正是北千秋。
北千秋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她倾身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微微低头,看模样却是个教养极好的世家贵女。左阳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惠安能喜欢李氏就怪了,她自也不必这时候跟李氏置什么气,只是客客气气的让她起来坐下了,正要趁着左阳也在,问几句话,却听着左阳开口打岔,继续和惠安说话。
“这个话题不说也罢,那老贼似乎在南方还有几处产业,与江湖人士也关系密切。如今道派分裂,也有他的功劳。”左阳道。
北千秋跟没听见似的端了茶细细拨开茶沫。
“那老贼权势再大还能逆了天去?”惠安不喜左阳这般不顾忌的在李氏聊这些,随口说道:“十年前内司姑姑把控朝政,权势顶了天去,我都要托她帮忙,不也是早早去了,如今还有谁记得这号人,更何况一个连长安都进不来的老贼。”
左阳听着她提到内司姑姑一事,面色一僵,果然不开口再说这个话题了。北千秋手上停了动作,似感受到了左阳的不对,抬头看了他一眼。
左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本是为了捉他,重金从南疆求来的圣物锁魂铃也用不上,亏得我一直小心翼翼带着它。这锁魂铃重在蛊母,蛊母若死,圣物就算废了。”
他从衣袖中拿出那黒木小盒,放在桌上打算递给惠安公主。
“这锁魂铃再金贵,也不是天下独一份的东西,你倒是因为讨来不容易格外小心。”惠安笑道。
北千秋低头却是目光烁烁,左阳果然心中生疑在试探她!可这也好得紧,左阳已然暴露,这主屋西暖阁也说不定早已是天罗地网,她却可将计就计,险中求生。
至多也是昨夜发现,到今日也不过几个时辰,她倒要看看这么一会儿能设出个什么局来擒她!
左阳,若要怪,就怪你非要将惠安长公主也卷进这事儿里来!
夺蛊母,挟公主——她此刻脑中只有这六个字。如今这般的机会再也难找,北千秋纵然此刻有疑虑,却也是个果敢的人。
左阳却没有注意她,继续说道:“这蛊虫实在太过精细,我本打算给谷铭,却不放心。还是放在母亲这里养着,待到我找到那奸诈老贼的踪影,再来向母亲讨要也不迟。”
惠安公主接过黑色木盒,郑重的放在衣袖之中:“我知道了。之前我还怕你杀北千秋心切,你既已想通打算利用他,也是合了我的心意。”她说罢,正好看向下首坐着的秋娘,开口想要说什么,忽然看她猛然起身,往前走两步,发出一声呜咽的哭声,狠狠往地上一跪。
“还请长公主将妾身这罪人的命夺了去!”北千秋这身子声音娇软,哭起来更是饱含委屈。
“哎?怎么了?”惠安公主本不愿起身,可看着李氏竟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又说出这种话,就算是做做样子她也要去伸手扶她。
左阳也是一愣。
“妾身……知道家人犯下大错,前几日得了病,忽然想起了做过的罪孽——”北千秋抬头,双眼如波。
忽然一道铁弦如同灵蛇般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