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过于缱绻

“本宫也喜欢你。”

“你是修罗王将，也是无往不摧的利器。”

从郑晚瑶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赞美话，格外让齐墨翎再度产生那股失控的感觉。

他想到了那天夜晚被当做替身的时候，郑晚瑶对他说的也是类似于这样的话。

只不过那时候是解语花。

而如今更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话，毕竟是修罗王将和无望不摧的利器。

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在形容他。

齐墨翎心中那股沸腾不息的火焰灼灼燃烧着，倒并不是因为愤怒之类的情绪，而是破天荒心神起伏不定。

以至于他那双青筋格外凸出的手，就这么猝不及防将摇摇欲坠用来撑手的门框，也彻底碾碎成了齑粉。

“砰”的一声，尘沙四散。

也就是这般响动，将他失神的念头拉了回来：“……本王明日会亲自修好这里。”

齐墨翎前一刻还在暴怒甚至想要杀了沈霁临，现在脑海中却浮现着那句“喜欢”。

他低嗤了声。

“确实只有蠢货才会不喜欢本王。”

所以郑晚瑶还不算太蠢。

即便那并非是出自真心的奉承话，可是也令齐墨翎心神起了波澜。

她不光是拥有过分漂亮的皮囊，那种平静与疯狂、肆无忌惮与束缚己身等等，这些无比矛盾的东西交织在她身上的时候，每一次都能够精确无误撩动他的心脏。

而沈霁临说不清楚是该遗憾还是该松了口气，毕竟那样暴躁弑杀的疯狗，就因为郑晚瑶三两句话，身上的戾气就荡然无存。

他想到那句喜欢，指尖便忍不住在掌心划出血痕，随后沈霁临就踉跄着起身。

“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这倒也是事实。

虽然吐出来的血看上去骇人，实际上齐墨翎在某种程度上很让人生厌，他确实没有下死手，甚至还护着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要是当真毫无底线心狠手辣就好了。

光是这么想，沈霁临就自嘲一般，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向郑晚瑶。

“不过殿下如果想报仇的话，现在也还是绝佳时机，到时候依旧能推到淮南王身上。”

沈霁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失去控制的阴郁戾气总是会如影随形，或者说他原本就是这种阴暗的臭虫。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带着面具束缚自己，像狗一样爬在地上摇尾乞怜。

做出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好像任何人都能踩一脚，甚至连怎样受辱都不能自己选择。

从前他就看见郑晚瑶路过的时候，高高在上不染尘泥，永远都是旁观者般的姿态，就像现在这样冷静又理智。

她好像怎样都不会起波澜。

那么如果他真的死了呢？郑晚瑶会不会为他落下几滴虚伪的眼泪？

他既贪生，又渴求迎来死亡终局。

这么些年来沈霁临早就已经厌倦宫里争斗，不管是从郑国还是到燕国，兄弟阋墙血脉相斗，他被人当做棋子一步步推下去。

即便是坐到那位置，沈霁临如今却也没有半分憧憬和欲望。

他内里的灵魂早已腐烂生蛆。

死亡才是最终解脱。

可郑晚瑶却出乎意料道：“沈霁临，你确实该受些惩罚。”

“可是本宫这样喜欢质子，甚至能够容许留下孩子，可不是要看你死在这里。”

他要死在无数时间循环复苏的时候，要湮灭在即将得到的权力顶峰。

郑晚瑶甚至已经看够了沈霁临无数种死亡的场面，她要对方真正被诛心而死。

可是在沈霁临看来，她这番话比之刚才对齐墨翎说的内容，还要过于缱绻。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郑晚瑶对自己的感情，打从合作开始到现在，明明有无数次可以杀了他的机会，可是对方却并没有那样做。

她仿佛在践行从前说的那句诺言，要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那个不可能的位置。

——“本宫这样喜欢你，可不是要看你死在这里。”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加撩拨人心。

即便是假话，沈霁临却也不受控制的心悸。

咚咚咚。

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痛。

而这样大的动静之下，几乎是个人都能听到，所以一时间惊动了公主府所有人。

冲破穴位的卫渊，也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殿下！”

青年冲进来的时候，高马尾在空中扬起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带有厚茧的拇指，压着剑鞘寒光倾泻而出。

他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之中，此刻染上焦急万分的神情，眼底也浮上暗红。

“属下救驾来迟。”

卫渊的刀剑是金吾卫里出了名的快，所以在寝殿里的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