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满盘皆输
戚韫刚回京的时候,温盈还想着那人已死,自己总有机会,于是百般温柔小意。
可得到的,却是比他去启州前,更疏离的对待。
戚韫甚至为了避开她,整日整夜地宿在凤阁,即使回府里,也是前往空置了许久的西厢房睡。
仿佛是睡在什么影子里。
“戚韫,她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要守着那个死人活一辈子吗?”
“你还没有子嗣!你要为了薛鸣佩绝后不成!”
“戚郎……戚郎,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我错了,我当日不应该违背承诺去招惹她,我后悔了……”
早知今日,她宁愿没有使出那些伎俩,起码不会招致他彻底的厌恶,即便没有恩爱缠绵,也能相敬如宾。
薛鸣佩死了,她怎么比得过一个死人呢?
哪怕她舍去了尊严,穿上自己向来不喜的绿裳,模仿起自己最痛恨的人都一言一行,他却还是不肯借着醉意,怜惜于她。
“郡主打算何日签了那和离书?”
戚韫将玉瓶的碎片用绢帕包好,忽而问道。
“——你妄想!”温盈忽而应激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签下那份和离书!戚韫,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
戚韫垂首淡淡道:“我是看在太子府的份上,所以才想给郡主一份体面。郡主当知晓,若是你做的那些事公诸于众,便是休弃一百次也是够的。”
“我做了什么?呵呵,我孝敬公婆,打理后院,我日日对你关切,我做了什么?薛鸣佩是你自己害的,与我何干!”
温盈的脸有些扭曲。
她忽而想到了这一年里,每每不得已回到太子府的时候,父兄对自己说的话,还有嫁人之前,在府中过的日子……
不,她不要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即便在戚府过得像是守活寡,起码戚家人上上下下对她是敬重的,婆母对自己也很好……她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多的善意,这样多的自由。
她绝不能失去戚韫这株大树。
“戚郎,我错了!我不该穿这件衣裳的,我不该痴心妄想模仿她的。听说你在启州,认识了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子……你要是想,可以纳她的,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温盈痛哭流涕,一把抱住他的腰哀求着。
“和离书放在郡主这里,已经有三月了,韫的耐心有限。”戚韫毫无动容,将她的手挣脱开,“希望等韫再回京的时候,郡主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只怕我们会落得两厢难堪的境地。”
再回京?
温盈怔然。
“你——你又要离京?你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吗?”温盈不敢相信,咬紧牙根,“你就厌恶我到了这般田地,为了不见到我,宁肯继续出外任?”
时至今日,他已经爬到了了连太子都忌惮谄媚的地位,还有什么任务是他这种级别的人,还要亲力亲为的?
戚韫没回答,只是抱着碎瓷片,跌跌撞撞地地离开了。
听着身后温盈的嘶喊,他讥诮地一笑。
何必呢?他不值得。
曾经的荻阳郡主是何等骄傲尊贵,目无下尘的人,缘何如今变成了这样?
这样错位的,不堪的情爱,何苦执迷不悟?
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们从来都这样相像。
今夜他问了晏崇钧那段话,本以为,如此诱人的前程美梦摆在前面,他总得踌躇几日。
毕竟他们都知道,如今朝局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近来皇帝对邱相贬斥不断,和盐政一脉的其他新政,迟迟不得推进。
甚至有人拿当年的“明璋变法”,类比邱相,引得皇帝大怒,让邱秉之这等年过五十的老臣,名满天下的大儒,直接跪在了兴庆殿外,足足三个时辰,直到邱老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才算罢休。
因此闹得邱氏门生一片哗然,皆为不满。
中立的广陵侯府,便犹如瀚海恶涛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浪打倾倒的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他递给晏崇钧这样诱人的饵,他竟然不接?
“多谢戚大人的美意,只是本侯婚期在即,怕是无法分心为朝廷分忧。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经验更丰富的人为好。”
仅仅只是和他对峙了一刻,晏崇钧便躬身一礼,认真给出了回答。
戚韫是错愕的。
“晏崇钧,你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吗?”
澹州这次饥荒,堪称是大梁开国以来,头一份的大灾情,也是如今皇帝和中枢最头疼最看重最要紧的事情。
若是能在此事之中立下大功——名垂青史也非痴心妄想。
而他所说的“会帮你”,也不是诓晏崇钧。
这么大的事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