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
降谷零打起精神将波本的神秘主义贯彻到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甚至于现在情况未明,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在一次一次名正言顺的任务中用眼神或隐晦的语言来交流情况。
好在他们默契非常。
*
诸伏亚纪子第一周的警校生活和前世完全不同。
前世她浑噩挣扎了许久,没有参加职业组考试。国家一类公务员考试基本被东都大学垄断,法学生尤甚。她医学部出身,想通过考试是考试难上加难,上辈子没有复习根本过不了。
这次倒是通过了,因此没有机会在警视厅警察学院培训,而是来到完全陌生的警察大学校。
终于放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推开日式宅园的大门,她熟门熟路的走向客厅。
降谷宅的钥匙她一直都有,正值秋天,庭院里的花儿大部分已经落了。
小时候她最喜欢这片花园,妈妈种花虽然也不错,但仍然比不过降谷爷爷。
“爷爷,我回来了。”
降谷零的父母都不在,他和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是个怪老头,平时不苟言笑,整天就在家里鼓捣他的花或者看书。
但他对亚纪子倒是和蔼。此时他拄着拐杖出门来,老头身穿和服,走路很慢。两年前他还精神矍铄,最近却老得很快。
“爷爷,我以后回来的次数可能也不多了。”亚纪子跟在老爷子身边,她没有去搀扶老人家,因为这个老头不喜欢麻烦别人。
但他黑色的眼眸仍然有神,他并不问诸伏亚纪子为什么不回来,只是说:“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亚纪子却险些掉下眼泪。
上辈子的明年,爷爷因心脏病去世。
诸伏亚纪子是一点一点变得沉默寡言的。她似乎总是晚那么一步。
萩原牺牲时她还在上学,松田上摩天轮时她在北海道出差,爷爷过世时她不在家。
伊达车祸时她恰巧侦办另一个案子,听闻伊达的死讯立马赶到娜塔莉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兄长殉职更不用说了,时隔许久她才知晓,尸骨无存,无处祭拜。
而自己办案时,见到了广田雅美的尸体。
她认出分别多年儿时玩伴的脸,却只来得及为她覆上一块白布。
伊达航过世后,诸伏亚纪子曾在冬天的墓园痛哭失声。夜晚的寒风凛冽,吹得她的心像破了一个大洞。
那天早晨5点钟,她就起床去长野给大伯父大伯母扫墓。
没敢去见高明哥,因为她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死的,而她也怀着一丝隐秘的希望,说不定呢,说不定那只是一个被破坏的手机,什么都代表不了。
亚纪子只能跪在哥哥的父母面前向上天祈祷——祈祷诸伏景光还有一点点活着的可能。
新干线回来,她到萩原研二的墓碑前拂去落雪。
亚纪子给他带了最喜欢吃的和果子。当年松田他们都吐槽这么甜的东西他怎么吃得下去,只有亚纪子和他口味一致。
“我不多待啦。还得去看他们呢。”
松田阵平的墓碑在故乡神奈川。
说是墓碑,其实只是衣冠冢。
她拎着两瓶啤酒过去,和那块冰冷的大理石碰了杯:“知道你没那么爱喝。但是我想喝了。”
她狠狠灌了一大口下去,呛到咳嗽,“喏,最新款的赛车模型,烧了怪可惜的,放在这儿慢慢看吧。”
“保佑我吧,松田哥。”
她放下酒瓶,双手合十认真祈祷:“保佑我哥下次能和我一起来扫墓。”
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其实她心里知道,不太可能了。
女人凄然地笑了一下:“如果真的见到了我哥,记得帮我揍他一拳。”
她开车去看降谷爷爷,拿了最正式的祭品拜了三拜:“爷爷,请您保佑他平安。”
小时候的诸伏亚纪子从不信鬼神之说,现在却迫切希望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们。
“伊达大哥,”她带了一束鲜花来,是娜塔莉喜欢的,“好好照顾娜塔莉姐姐,你教我的我都记着呢,一刻不敢忘。”
伊达航是她作为刑警的师父,真的教了她非常多,体能,技巧,心态,还有正义与坚持。
她看着伊达墓前另外一根不是她带来的的牙签,出神良久。
这些年来降谷零一直和她很默契,无论去扫谁的墓,他们两个人总能奇异地错开,她甚至怀疑对方其实就在暗中观察着。
也有些时候只能她替降谷来。
只是没想到,一天的时间居然不够扫墓。
她喃喃出声:“你说,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四下寂寥,无人回答。
雪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