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太脏

霍殷从寺中出发去赴柳予安的约时，外面已是细雨连连。

紧赶慢赶，终于在雨势变大之前赶到了揽月楼。

方一进门，伙计就认出了他，连忙迎上来，“小将军，柳少卿已经到了，您请随我来。”

霍殷跟着进了包厢，里面背对屏风坐着一个白袍男子，玉冠束发，肩背直挺，手握酒杯看来并未等着霍殷，已经小酌过数杯了。

“你小子请我吃饭，却不等我？”霍殷挥手示意小二退下，大步上前在男子对面坐下。

此人便是大理寺少卿，柳予安。

亦是京城中大名鼎鼎的白玉青天柳神仙，心思活络，颇得圣上器重，只用了四年就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子，升官速度简直非常人所不能及。更何况此人不仅刚正不阿，断案如神，还貌若潘安，翩翩公子，不知引得城中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不过柳予安在京四年，从未传出过与女子有染，人际关系极为简单，他素来与人为善，同官场中人甚至街坊邻里关系都挑不出毛病，虽不为自己树敌但真正能说得上是好友的却只有霍殷一个。

柳予安此番听了他的话勾唇轻笑，“我可是等了你一柱香之久，怕你真叫那姜妖女勾走了魂，早把我抛到脑后了。”

霍殷微微拧眉不语，埋头闷坐在柳予安对面。

霍殷埋着头未曾发现柳予安隐隐打量着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沉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他看着霍殷闷闷不乐的委屈模样才缓缓开口，“同你开个玩笑，你以前可不会如此当真。”

言语间，他抬手也为霍殷倒了杯酒。紧接着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问霍殷，“外面这雨下得又大又急，你可是淋了雨？不如叫小二来碗姜汤，祛祛寒气。”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唤店小二，霍殷连忙拦下他，“你可是忘了我不吃姜？”

他说自己不吃，而不是不能吃。

柳予安动作一滞，接着坐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边喝边道：“许是近日事情太多，大理寺前些日子抓了几个卖孩童的人贩，忙昏了头。倒是忘了你不吃姜了，不如还是狠心食些，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话说到这，霍殷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对，他之所以借用这具身体，不仅是因为他死的时间与霍殷进入人间的时期刚好吻合，更是因为二人姓名习惯极为相似。

不过却也略有不同，譬如小将军霍殷在外面风流成性流连花街柳巷，再譬如饮食习惯上霍殷不喜食姜，而人间的小将军霍殷则是不能食姜，不然便会浑身红肿瘙痒呼吸急促，有性命之危。

柳予安与霍殷多年至交，即便是忙昏了头也绝不可能忘了与自家兄弟性命攸关的事。霍殷明白想必是自己在什么事上有疏忽叫他看出了端倪，叫他这样试探自己。

“你这人当真心狠，你这一句轻飘飘的狠心食些，可是想要我的命。”

柳予安听了他的话，勾唇一笑，眼中的探究全然散去，“我听人说你醒后性情大变，还想着莫不是伤了脑子，不过现在一看，依旧这般牙尖嘴利伶牙俐齿，倒是我想多了。

霍殷这一句话，便打消了柳予安的疑虑，一来讲明这具身体的致命弱点，毕竟此事性命攸关向来只有与霍殷极其亲密受他信任之人知道，二来他说他心狠，自然也不是空穴来风，他有着这具身体拥有的所有记忆，因此很清楚柳予安并非全如他所表现的那样和善纯良。

“说到此事，那箭可有眉目了？”虽说霍殷已经化解了他的试探，但眼前这人心思深沉缜密，他今日第一次跟他打了个照面就惹了他的疑心，再继续说下去不知何时就有可能被他看出些蛛丝马迹，还是岔开话题的好。

他说的箭是一支箭头，月前皇上组织朝中重臣和皇子们同去围猎，霍殷虽无官职在身，却作为霍将军独子受邀参加，谁知在围猎途中被暗箭所伤，伤在左胸口离心脏极近之处，箭头上还淬了致命的毒药，霍殷当场重伤昏迷。

现在明面上是霍殷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实则只有小阎罗霍殷知道，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凡人霍殷虽未被箭伤夺走姓名，却没能挺过箭上的毒，此刻怕是已经进入轮回了。不过既然他借用了他的身体，自然需要付出代价，满足身体主人的一个愿望，而凡人霍殷提出的要求是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他这话题转的刚刚好，柳予安今日来找他，就与此事有关，“我今日来找你，主要为三件事。这第一件嘛，就是看看你的脑子没坏吧，现在已经完成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毕竟我们想成之事牵扯甚广，你若是成了个傻子，我便得费心寻别的法子成事了。”

为了避免露馅，霍殷按着记忆中二人的相处方式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我脑子没事，你脑子没事吧？”

发现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霍殷，柳予安轻笑，“第二件就是你方才问的，那支箭我看过了，上面所刻的三山图并未找到记载，但是前日我收到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