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炸虾片用油比较多，家里平时不会做，大多在过年时和家里办席时才能吃到。炸好的虾片颜色五彩，好看又好吃，既可以当茶点，也可以当菜。小小的一包虾片，油炸后可以膨胀成一大盆，分装十多碟，这样算下来十分划算。

雪花婶家里办喜事，饭前喝茶需要有茶盘点心，虾片就做茶点。要正式上菜时，就将茶点、茶壶、茶杯一一撤下，腾空桌子。这时候一般大家会将茶盘中的东西瓜分完，花生瓜子糖果这些可以装在口袋里带走，虾片不好装，还想吃的人就夹走吃掉。杨梅梅手里的两片虾片就是这么来的。

正式上菜后，热菜都是现做的，中间穿插提前拌好的凉菜或蒸菜，好让厨房能忙得过来，席上也不会太空接不上。这个就考验大厨的经验了，有经验的大厨会安排妥当，让众人吃得满意。

四方桌摆着四个长条凳，一桌八个人，小孩子一般挤着坐在大人中间，杨梅梅就不算人数，坐在杨奶奶和另一位不认识的奶奶中间，大约是女方那边的亲戚。这么大的孩子吃席一般都是不发筷子的，因为发了筷子他们也够不着，就由长辈喂着吃。杨梅梅这一桌还有两个小孩子，一个手里捏着丸子吃，一个嘴里含着糖。

杨奶奶挑着菜给杨梅梅喂了些，等整盘的蒸肉片上来，她用热的花花馍夹一个给杨梅梅吃，又夹一个放在干净的手帕上包起来。这个肉片是选用五花肉炸过之后再上锅蒸透，肥肉的油脂都蒸出来渗透到瘦肉中，肉皮因为炸过，还稍有嚼劲。大厨的调料下得足，做出的味道比之家中做的要好不少，大家纷纷夹馍装起来，肉片子夹完了，就有人用馒头蘸着盘子底的汁子，那个调料味很足，油水也很足。

有些菜适合夹馍，有些菜可就不适合了，比如最后端上来的红薯丸子。红薯蒸熟压成泥，加入面粉搓成丸子，在油锅中炸的外皮焦脆，上桌之前用樱桃罐头做一锅甜味的芡汁，将红薯丸子倒进去滚一圈就成了。浅红色的芡汁围着圆滚滚的丸子，上面放两个红樱桃装饰，摆盘就十足引人。夹一个入口，外皮稍脆，内里绵软，果味的芡汁也让丸子的口感增色不少。

有手快的杨奶奶在，杨梅梅理所当然地吃到了一颗红樱桃。其实这樱桃是罐头中的，并不算很好吃，不过对小孩子来说，少的就是珍贵的。两颗小樱桃，三个孩子，没吃到的那个立刻闹了起来，又是一通热闹。

杨奶奶很爱面子，吃席也有自己的讲究，大约是家里长辈教的习惯，她嘴里有菜时不会继续夹，也不会做站起来夹桌子对面的菜这种事，夹一筷子菜还要把筷子放一下再继续。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小技巧，比如要上菜时需要将桌上的空盘子撤下去，腾出空间，杨奶奶就会主动端空盘子递给端盘的人，顺便调整桌上盘子的位置，方便放新菜。这样空位置一般就在她这边，上菜的人为了方便自然就把新菜上在这边了。

她做得极自然，还会热情招待对面的坐的人，把自己这边的菜换到对方那边的空位上，“你们尝尝这个菜，离得远，你们先前都没咋吃上。”她会挑着好菜或者盘子还算满的菜换过去，这样显然像是在热情谦让地待客。

杨梅梅当然不懂杨奶奶对于吃席的小心机，她只记得自己吃到了许多好吃的，小肚子撑得圆鼓鼓的，要装不下了。

新娘子去换了红色的旗袍出来敬酒。红旗袍的开衩很高，她在里面穿了不透肉的肤色丝袜，踩着红色的高跟鞋，跟在新郎身边。这边敬酒只有男女方亲戚需要单独敬，并在敬酒时改口叫人，亲戚会奉上一个红包。村里人只管吃席，桌上碗盘空了，大家散席，就有等着坐席的人很快占位，招呼负责席位这边的人清理桌子，安排上菜。流水席就是这般乱糟糟，也很热闹。

村里这时候坐席基本不会有剩菜，盘子到厨房时都是剩点汤汁。当然，菜也不全是吃掉了，他们还会夹馍带走，一般用干净的手帕包着。大家也不会不好意思，因为人人都是这么做的，特别是妇女这边。当然做得过分的话，也是会被人笑话的，一般手帕包一两个很正常，若是两手提满，那一准会被人笑话贪得无厌。

杨梅梅吃完得早，桌上还没空，大人们还在吃或者挑着好菜夹馍带走，杨奶奶就把夹好的馍用手帕包好，让杨梅梅带回去，给太婆和妈妈一人一个。当然，太婆和杨妈妈的午饭可不止这点。知道家里有人来不了，杨腊月在厨房帮忙时摸了个盛烩菜的空碗，捡着好吃的菜夹几样就够了。

大厨炒菜时是一大锅炒出来，盛在大盆里，再由帮厨的人分装盛盘后上桌。外面菜案上摆满了切好的菜，分菜的活放在了厨房，正方便杨腊月留菜。留菜的碗混在案板上那些回礼的菜碗中，一点也不起眼。

说起来，婚礼的回礼也是很有讲究的。那些送花馍的亲戚是需要回礼的，送三个莲花馍的亲戚需要回礼十个花花馍，就是席上吃的那种；送老虎花馍的亲戚则需要回礼二十个花花馍和两碗菜，这个碗先前是放在老虎肚子位置撑着老虎身体的，现在盛满菜，最上面盖上蒸肉片，再给主人返回去。

吃完中午的席面，婚礼就算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