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白露之后，清晨草叶上开始凝结出白白的水滴，早上下地时会打湿鞋子和裤脚。杨梅梅站在杂草上，篮子放在她脚边，等爷爷和奶奶把茄子摘下来递给她，她就一边放一边点数，仿佛一个仓库管理员。

杨爷爷打算把菜地腾出来，再种一些蔬菜做冬菜，所以要把可以吃的茄子都摘下来，拔掉茄子杆。他们摘了不少小茄子。

“要不，今个儿吃茄子饺子吧？”

“行啊，把小的都先吃了，大点的晒茄子干冬天里吃。”

于是，等回家了，杨奶奶开始做茄子馅，杨爷爷开始切条晒茄子干。茄子的口感很多变，有时候有肉的口感，有时候带点嚼劲，有时候又可以很软烂，端看怎么做。

剁好的茄子馅先加盐杀水，攥干里面的水分再调味拌馅，这样才能保证包好的饺子不会因为馅料出水被泡烂。

茄子配青椒包包子比较常见，饺子煮的时间要短，跟蒸出来的口感又不一样。不年不节的吃饺子，也只有杨奶奶才会不嫌麻烦做来吃。

饭后，杨奶奶洗涮整理好厨房，把院子里的茄子条翻一翻面，杨妈妈拿着毛衣针开始起头织毛衣，杨梅梅用一截毛线逗的小黑猫警长满院子跑。警长长得很快，都不用把馒头嚼了喂它了，杨奶奶每天早上给它倒一点羊奶，泡几块馒头进去吃。

“妈！”大姑杨腊月来了，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杨奶奶应一声，去接她。杨妈妈也起身去迎，她眼睛看着前头，手里还在不停织针，完全不用看，也不担心会织错。她小拇指翘着，绕了一圈毛线，等毛衣针推出来时，小拇指一挥，毛线就挂在毛衣针上，毛衣针带着毛线在小孔中穿回去。毛线球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挂在她胳膊上，边走路边织也没受影响。

大姑带了几封水晶饼和点心来，这个是杨奶奶让她帮忙买的。当地没有做月饼的地方，中秋的节礼一般送供销社卖的水晶饼和点心。因为需求量大，每年中秋节前，供销社就需要找一些临时工加班加点做水晶饼和点心来卖，大姑因为认识了一个里面的员工，今年也找着机会进去了。她们跟供销社的正式员工相处得熟了，会托她们买些点心和水晶饼回家做节礼，这样价格会比供销社商店买便宜一点。

“妈，这是你要的水晶饼。”大姑把水晶饼推过去，又拿出一包，“这包点心是做坏了，处理价给，我就拿了几包，吃着跟好点心一样一样的，就是外形不好看。我包的时候留意了，这几包都是比较好的，基本看着跟好的一样。”

“好不好看的都一样吃，咱自己吃，这个实惠！”一听说没花啥钱，杨奶奶很开心地接过来。点心和水晶饼外面包的都是米白色的麻纸，上面有一块正方形的红纸盖着，用细麻绳绑起来。点心的红纸上没有花纹和字，水晶饼包的红纸上面印着圆形的云纹，中间写着“水晶饼”三个字。

“你尝尝，这新做的好吃。”在大姑的催促下，杨奶奶把点心包打开。点心一封里面包十块，分三层，下面两层都是四块，最上面一层两块。杨奶奶给一人分了一个，又喊杨梅梅给太婆送一个去。点心和水晶饼都是一种酥皮糕点，吃的时候会掉渣，所以大家一手捏着点心，一只手会在下巴下面接着。

点心和水晶饼过年时也会用来走礼。杨梅梅家里因为太婆和太爷都在世，许多亲戚都来往，有些小辈要送礼，但她家不需回礼，所以过完年之后，家里的点心和水晶饼堆了半墙高，一家人要吃好久，差不多到端午前后才吃完。酥皮的点心放久了会变得干硬，杨奶奶三餐时都会蒸一盘分派任务。

点心上面有五个小红点，像梅花瓣一样分布。杨梅梅拿到点心就先去抠那个小红点来吃。大姑看见了就捧着点心跟大家伙分享她的新见识，她一脸神秘地问：“你们猜，点心上这个小红点用啥点的？”

见她一脸“你们一准儿想不到”的表情，大家就不猜了，纷纷等着她揭晓答案。大姑还有好多话要分享呢，小红点不值得耽搁太多时间，所以很快就公布了答案：“用扫帚棍点的，哈哈，没想到吧？”

大家纷纷去看点心上的小红点，那红点大小确实跟家里扫帚的扫帚棍差不多大，大家恍然的表情让大姑更骄傲了，她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做点心的见闻。

“就在锅底放上小石子，面上铺平，石头上头铺一个铁板。”大姑一边讲，一边比划，“我们做好的点心摆在方形的铁托盘里面，托盘放在铁板上烤。跟咱们做石子馍的样子还有点像，不过石子馍要的温度高，直接埋到石头里，这点心要的温度低。”

大家听着大姑讲做点心的见闻，觉得手里的点心吃起来和往常的都不一样了。

“这点心做起来还挺简单的，我都学会了，等以后咱自己想吃了就自己烤。”大姑把咬了一口的点心拿给大家看，指着对大家说：“这个皮用了面粉和大油，馅用炒熟的面粉和糖、油混合，再加一点青红丝。水晶饼的馅麻烦一点，里面要加核桃仁，核桃仁烤熟用擀面杖碾碎，就跟咱们平时碾花生碎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