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犹如铁桶般紧裹的花朵之中,憋火道:“臭花,你不要命了,让我出去撕了这些不要命的水老鸦。”
芨小荷被撕扯得颤抖抽搐,连心语也打着颤道:“不行,你出去了,你就······当真活不成了。”
怒修霍地背脊一抽搐,一副天生的“狼心狗肺”心肠,竟在某一角有了片刻的柔软,是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
只是往日里,现下这种情形,他想出去,他便出去,没人可以拦住他,不就是一朵小荷花吗?冲破这朵小荷花的真身,他自是可以自由进出,反正灰飞烟灭的不就是一朵小花吗?
只要他想出去,他便能出去。
当下怒修迟疑了,他甚是不喜欢在这花心里待着,他本就嗅觉灵敏,这里的花香简直要把他熏晕过去。
况且他堂堂一个芨小荷口中的杀人不眨眼的恶煞,竟要躲在一朵小花的花心之中,躲避飞鸢族的追杀,算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煞。
他几次三番的有了想裂了这朵裹住自己花朵的念头,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不同意,迟疑纠结,他下不去手。
或许是芨小荷那句‘你就当真活不成了!’
他要是真的裂了这朵花的真身,那她便也是‘你就当真活不成了!’
芨小荷忍着剧痛,死命的缩紧自己的真身,灵根向下方的泥沙深处越探越深。
水老鸦们见状,轮番攻击无法将深扎在泥沙里的芨小荷拽出。
便重新整列队伍,一群水老鸦齐上阵,同时拖拽芨小荷。
这股疼痛较方才翻了好几倍,犹如五马分尸的惨状,何况扯住芨小荷的不止五马。
她的心语,吃疼到炸裂:“我快坚持不住了,我是要死了吗?”
怒修将芨小荷的心语听得一清二楚,用了有生以来他最柔软的一次声音,轻吟道:“臭花,把我放出去,交给飞鸢族吧,你别白白受死。”
“不行!——啊——”不知怎的,芨小荷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犹如裂帛,水底泥沙随水流扬起。
怒修听得也是木然,不知这声惊叫是何状况。
方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水老鸦们讶然,懵住!
只见水底泥沙扬起,混沌不清,水老鸦们在混沌中穿游,搜索寻找。
但怪了!那朵刚刚还扎在水底的小荷花呢?浑水摸花,竟摸不着了!
片刻后,水流静静,抚平了河床。
水老鸦们,看着恢复平整的河床,傻眼了。
花呢?河床上泥沙犹在,只是花儿不见了!
她失踪了!就这样在一群水老鸦的撕扯中,莫名失踪了!
领头的水老鸦带着同伴,只能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浮出水面去向流鹰复命。
岸上静待佳音的流鹰收到了水老鸦的复命,怒斥道:“我说了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顺手捞起领头的水老鸦便要将它撕碎。
“流鹰大人,饶命啊!小的想必他们已然是没命了!”水老鸦死命求饶。
“怎么说?”
“这片水域,小的们平日里都不敢涉足,因为,这一带水底有怪像。”
“什么怪象?”
“我们水禽一脉和漓波一族都知道,这一带水下似有一个巨大的虹吸洞,洞下是万丈深渊,有去无回。我们麒凰境的各路生灵,都不敢擅自入水淌过河。”
“水底还有这等怪异之事?”流鹰不善水,对水下的状况概是一知半解,稍有狐疑道。
领头的水老鸦接着道:“是啊!正因如此,这红石渡才能形成一个天然的与梦华境分隔的界线,人族无论如何也是过不来的,我们这边要是结界未开,麒凰境的生灵就无法从空中过去梦华境,从未有渡水而过的先例。”
“你是说怒修他已然殒命在水底?”流鹰本就惧水,渐渐不再狐疑。
“是的,流鹰大人。”见流鹰不再怀疑,领头的水老鸦才松了口气,暗叹自己与族人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依葫芦画瓢,流鹰也按水老鸦的原话,回去向逞翔主上复命去也。
逞翔新承王位,事务繁琐。再加上流鹰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责,继而绘声绘色的言语描述,极力让逞翔相信怒修的失踪实则是必死无疑。
逞翔便也懒得继续追究一个又中毒又受伤又被水卷走,且并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区区一个地狼族余孽。
唯有闻得怒修与芨小荷死讯的刘忙和亭亭,在王八池旁哭得稀里哗啦。
悲切的哀嚎声惊动了池里的老王八。
其中年岁最长的一只老王八——鳖公,浮出水面,不紧不慢道:“没事,哭——啥——呢?吵得我总做噩梦。”
“鳖公,怎么没事?出大事了,小荷她······”亭亭说着说着,哽咽住,倏地“哇”的一声嚎道:“小荷都死了,还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