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吗?
看到陆青猛地转身走了,何荷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尖刻了,而且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也许他们确实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向她撒谎。
不过,她不在乎这个。她实在是厌倦了人们为了她而向她撒谎,比如:反抗计划要瞒着何荷啊,免得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进比赛场不能向她透露任何消息以便能成功将她救出;周子斐访采的事千万别告诉她,不然她会生病,本来让她进入良好状态就已经够难了……
他们称之为“善意的谎言”,但是她不需要,她觉得,这样做的人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她真的很难受,她心疼自己,也心疼周子斐。她惆怅而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天音阁院的化妆间门口,于是就走了进去,原来按照计划,他们今天要回通天宗去抓取影像,克达要对她和陆青进行现场访采,背景就是被毁掉的通天宗。
“你们俩到时候都一起参加影像抓取是吧?”克达看着一脸阴郁的何荷问道。
“嗯。”何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吐出一个字以后就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于是化妆匠们开始给她化妆、梳头发。妆容很淡,看不太出来,只是把她因为睡眠不足而突出的下眼眶的棱角遮盖了起来。
博巍护送她到了机库,中途除了简单的问候之外没说别的什么。何荷很感激他没再提起大衍社的事,特别是在他戴着面罩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又很愧疚的时候。
临走前,何荷想起了要给母亲送个信儿告诉她自己要离开苍狼堡,还特别说明这次任务并不危险。
上了云霄战车之后,有人指示她坐到一张桌子旁,普淮、陆青和克达正趴在桌子上仔细研究着一张地图。
看到何荷进去,普淮从桌子上抬起头,看了一眼何荷,说了声:“来啦?”然后很满意地告诉她节目播放前后发生的变化:之前,几个门派的反抗者几乎没有立锥之地,而后他们联合了起来。现在,反抗者已经夺取了玄都派和玉虚峰,夺取玉虚峰尤为重要,因为它是九幽国的粮仓。
并且,反抗者们对其他几个门派也发起了进攻。
“有希望,大有希望。富廷今晚要把‘不可忘却:重要记忆’的第一批抓取地点选好,这样我们就可以针对各门派以及它们逝去的‘血祭’进行形象抓取……说到这个,任凤生实在太了不起了,他起了很大的作用。”普淮兴高采烈地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制作出来之后他看了以后一定很痛苦,好多人他都认识。”克达有点担忧。
“这就是它打动人的地方。完全发自内心。你们干得很好,堡主非常满意。”普淮不以为意地说。
陆青小心翼翼瞟了瞟何荷,何荷接触到他的目光,扭过了头。
她不想就这么算了。
直到大家来到了林子,何荷才意识到申祖庚没有跟他们一起来。何荷问普淮为什么他没来,普淮只是摇摇头说:“他无法面对这一切。”
“你说申祖庚?不能面对?鬼才信……我看他是想偷懒休息一天吧。”何荷冷哼了一下,说道。
“哦,也许我听错了,可能他当时说的是‘没有酒我无法面对这一切。’”普淮打了个哈哈,讪笑道。
何荷眼珠一转,对他的话表示不屑。
她对她这位指点师父的酗酒成性以及乖戾的性情早就已经失去了耐心。
但是,在她回到通天宗以后的不及一刻的时间里,她也迫切希望自己能有一瓶酒。因为——
她原以为她已经从通天宗居民惨遭屠戮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了,毕竟,她曾经听人说起过、从空中看到过、在死亡的灰烬中走过。
可是,今日重新回来,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心里仍然感到一阵疼痛?是不是在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死亡的含义时她就远离了它?抑或是因为陆青的脚踏上这片土地时的痛苦表情使人真切感到了死亡的痛苦?
克达指挥着她的组员们从何荷的旧家开始抓取。何荷问她自己应该怎么做。
“随你发挥吧,你怎么感觉就怎么做。”克达回答她。
何荷站到旧家的厨房里,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事实上,她只是仰望着屋顶(现在天空就是屋顶了),往事一一浮现在她眼前。
过了一会儿,克达说:“很好,何荷,咱们继续。”
一开始,陆青穿上他的旧衣服后有点不自在。克达抓取了一段他没有说话的画面。当陆青把过去用过的东西——一根弯曲的旧拨火棍——从废墟里拔出来时,她开始询问起他过去在青藤区时家庭的情况、工作的情况以及生活的情况。
她让他再回到轰炸当晚,重新演绎一下当时的情景。
抓取从他家里开始,他一路奔跑到林地,穿过林子,到了湖边。何荷跟着抓取组和护卫后面跑,她觉得他们的出现是对她深爱的林子的贸然侵犯。
在她眼里心里,这是一个私密的地方,一个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