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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观澜没有再追问,笑着解围道:“哎呀大哥别这么生气嘛。”她说罢,又轻轻挑了眉,“不过那守城的实在是可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公然管我要钱。哼,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罢了!”
魁梧大汉又笑起来,眼中却没了笑意:“那些渣滓何必理会。左不过欺负欺负你们这些外地人。若见了我们夷州自个儿的商户谁敢搜身?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
喻观澜把茶杯一推,站起身抱拳道:“敢问大哥姓名?在下顺州徐世泓。”
“我姓管,你叫我管大哥就是。”
“原来是管大哥。”喻观澜笑吟吟的,“那各位大哥后会有期,我要出门找找什么地方好租宅子了。这客栈住着,可真是浑身不得劲。”
有人嘟囔了几句娇生惯养,喻观澜没再理会,转头上了马车。马车内,岑道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你……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怎么冲上去就在人家心里挂了号?我们还是要低调行事。”
喻观澜自言自语并不理他:“夷州足有二十七个县,其中离夷州城最近的就是衙署临汝县,其次是呈义县、荣清县。那群人对临汝十分熟悉,想必绝不会太远,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临汝县令。临汝县令是谁来着?”
曾叔贴心道:“沈千易。芮都督的妻侄。”
“哦,”喻观澜点点头,“往远了扯,还能说他们是给芮都督办事的,再扯淡些,还能说他们就是追杀葛继学的人……咳,跑偏了。总而言之,这群人不简单,且跟官府并不是那么的团结一心。”
喻观澜听了一耳朵,有的人没有明面抱怨,语气却能听出些许不满来。
喻观澜话锋一转:“严御史他们何时能到夷州?”
岑道青答:“约莫还要十日左右才到。”
“严查外地人啊。”喻观澜啧了声,“做戏做全套,夷州商会林立,长兄还是多去走动走动,尤其是往市舶提举司使银子走关系。”
岑道青出生于京城,在京城长到二十余岁,不是寒窗苦读,就是在翰林院清闲度日,还是第一遭接了这样重要的差事。他听着车厢外的喧嚣疑惑道:“葛长史说夷州百姓痛不欲生,哀鸿遍野,可这里分明安荣和乐。”
喻观澜奇怪道:“这里要是哀鸿遍野那才是真的奇怪。若我不曾料错,想必连夷州城的各处粮仓都是满满当当的。不就是做戏么,谁不会?葛继学没有证据,或者说他的存在对于夷州官员来说就是证据。但目前只能证明何刺史谎报葛继学死讯,并无证据证明何刺史杀葛继学。葛继学是灭门了,但天知道是谁做的?不就是演戏么,都是描着花脸唱戏的,做戏还不简单?”
凡是州县王国之中心,大多是繁荣和乐的。京城天子脚下,怎会有哀鸿遍野饿殍千里之事?临汝县亦然如此。
既是贪墨受贿,那肯定还有另外一本他们私底下的暗账,明面的账册那叫一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钦差来了也查不出丝毫问题。谎报官员死讯,再从严发落也治不了他的死罪,顶多贬谪。
“岑道青你带着人打探各个商会的底细,夷州哪个商会最强盛?哪家和官府来往最为密切?尽量打听出几位官员的喜好与禁忌,这也不是什么犯了忌讳之事。”
岑道青下意识应了,又问:“你呢?”
“我?”喻观澜笑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外面的清平盛世,悠然道,“自古以来嫡长子挑大梁,我非长子,事情自然是长兄操劳。我嘛,负责吃喝玩乐,饮酒赏美人,纵情声色就好了呀。”
岑道青和曾叔都是欲言又止。岑道青看她的眼神格外复杂,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夷州的青楼不如京城。”
喻观澜十分讶异:“你为何知道?难道你去过京城的?你竟背着嫂子去青楼吃花酒,等我回去非得告你一状不可!”
岑道青眼前一黑,弱弱辩解:“我没去过。夷州怎么能跟京城比。”
住客栈的好处就是可以探听消息,坏处就是太过引人注目,那几车的辎重不是假的。曾叔寻访地段好的宅子租赁下来,岑道青则是四处拜访,花钱送礼打听夷州各个官员的喜恶。而喻观澜,就如她自己所言,混迹于各大青楼妓馆之中寻花问柳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有一天才回客栈。
岑道青忧心忡忡:“你不会真的被那些姑娘勾了心吧?把你带坏了,不说喻家,我爹就得打死我。”
“你太小看我了。”喻观澜翻了个白眼,抽出纸来,“你以为我真是去寻花问柳的?我就不信,夷州各个商户都是洁身自好又家风清正的,青楼便罢了,你猜我在城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
喻观澜唰唰写下三个大字——极乐庄。
“人间极乐,无外乎酒、色、财、气。这四字,在夷州发挥得淋漓尽致。夷州人好酒喜辣,酒庄不说了,到处都是;色,满街的青楼妓院,遍地的绝色美人;财,商会林立,税收丰厚,把握海口。”喻观澜指尖轻点纸上的三个字,“京城不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