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
入了夜后京城最热闹的便是秦楼楚馆那一条街,灯火煌煌,亮如白昼,几个世家子弟们能闹上一整夜。
如今风头最盛的是群芳阁,被世家子弟们所追捧,据传有一味丹药,服之恍若来到神仙宝境。听仙乐,食仙果,赏仙姝,可谓人生极乐。但这枚“仙丹”万金难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据传只卖有缘人。
夜夜歌舞不断的群芳阁,今日一早却来了不少官兵,把群芳阁团团围住,里面的仆妇、丫鬟、姑娘们尽数被押了出来,就连扫地的做饭的砍柴挑水的都没有放过,尽数投进了刑部大牢。
以及群芳阁的东家,杜勖。
昨夜群芳阁照常营业,来了不少捧场的世家子弟。一部分是冲着今晚的花魁,但更多的还是冲着今晚拍卖的仙丹。
但是二楼雅间的冯公子不知为何忽然失心疯,打砸一片,砸伤了不少贵公子。除了冯公子,还有两位世家子弟也当场发了疯。
去群芳阁的不是富就是贵,这么一闹,除了十几个被打伤的,还有四个死了的。
其中一个是冯公子,一个是徐有信。
清闲了没几日的刑部又忙碌起来。
徐福和吴氏只有徐有信一子,好端端地被冯默之子打死,原就是立场相对,又有杀子之仇,更是把冯家连带周家彻底恨上了。
李元策龙颜大怒,下令严查,严刑审讯杜勖及群芳阁掌柜,并令太医院分析“仙丹”的成分及效用。
这仙丹就是长欢散加了水揉起来的,小小的一粒,效果不变。
是夜,成王府。
李仪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盏啪啦作响。他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杜勖,好一个于玄!”
方文善蹙眉:“王爷,此事太险。需加紧把于玄灭口才是。臣多次劝谏王爷不要私造此等害人之物,多次劝谏王爷于玄是贪生怕死之徒,但王爷仍重用于玄。幸而杨郁那边的被烧了,否则将有更大祸患。”
“幸?”李仪抬手就把茶盏掼在地上。看着茶盏碎裂,茶水溅起,他才觉得心中郁气散了些许,冷笑道,“庆州是孤的地盘,杨郁前些日子就与褚霁明走得极近!褚霁明是何人?那是喻观澜的人!”
张敬则不解道:“王爷何故如此针对喻小侯爷?”
李仪冷冷地瞥他一眼,沈沆开了口:“张大人可别小瞧了他。夷州案是喻观澜办的,张大人难道忘了不成?喻观澜诈死三年隐姓埋名于世间,要不是他杀姜敬原露了破绽,还不知此人还活在世间。”
张敬则这才想起喻观澜的“丰功伟绩”,不由得有些讪讪。
周仲武也道:“云州铁矿一事,还是喻观澜扯出来的。说来也怪何绥那个蠢货,竟还留着书信!要不是他,殿下何至于手中有兵却无兵器?兵部尚书偏偏又是邓觉非。”
“杨郁……”被背叛的恶感萦绕心头,让李仪几欲作呕。他怎么都想不到,前世对自己肝脑涂地的两个人,为何今生都背叛了自己。李仪寒声道,“杨郁也不必留了,斩草除根,尽数灭口。砥宁已经暴露,都烧了,一个都不要留!”
室内一片寂静。
半晌后,还是沈沆率先开了口:“王爷,下一步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如何行事还要本王教你们吗?!”李仪怒火中烧,横眉道,“李元策铁了心的要杀本王,本王难道留在京城被杀?先回庆州反了,云州挡不了多少时日。”
说到这里,李仪忽想起谢无危来。谢无危和喻观澜前世便是生死之交,今生亦是关系密切。明知有诈,李仪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况有药在手,何惧谢无危?庆州少说也有几万兵,吃了药可以一当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沉吟须臾,道:“和谢无危说,我答应他的请求。但是别叫喻观澜再站到我面前来,否则我一定杀了他!”
杜勖被下了大牢,受刑两日,依然死咬着不肯说。第三日,褚霁明揣着瓷瓶来到了刑部大牢,在李元策的授意下,顺通无阻地进了刑部大牢,来到了关押杜勖的牢房里。
狱卒用钥匙打开了牢门,戴着枷锁的杜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是褚霁明,眼睛瞬间亮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褚霁明,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褚公子。”
牢房并不阴暗潮湿,墙边摆着一张简陋的床,离地一尺处开了一扇小窗,阳光透过这扇小窗照入牢房。
褚霁明抬脚进入牢房里,宽大的袖子下白色瓷瓶不动声色地晃了晃:“你受刑两日,怎么不招?你背后之人不会再保你,应该如实招供。”
“我招,我招。”杜勖的眼泪流了下来,急忙用沙哑的嗓音大声道,“我招,我都招!”
刑部尚书蒋正主审,两位侍郎分居左右,另有督察御史及抬脚内宦听审,大堂或站或坐着十几个人。
杜勖手上戴着镣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尽数如实招来,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是猪油蒙心一心扎进了钱眼里,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