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昔
花儿,坐在一起时却都不因对方而减色半分。
“不知公主唤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昨日我等呈上去的名单,公主可考虑好了?”
元烈月望着眼前人的雪衣,笑意不减:“尚未,和议之事不是儿戏,总该好好考虑考虑。今日只为跟你叙叙旧罢了。”
喻观澜却是神色淡漠,笑意微敛:“我与公主并无什么旧缘可叙的——不过公主的大豫话,讲得很好。”
喻观澜不通北燕语言,只临时抱佛脚和谢无危学了一些,却也仅限于能够听懂北燕人说些简单的字词。毕竟北燕和大豫两国人的容貌相差太大,只一眼便能认出来,互通两方语言地除了常常打交道的军队,就是特地学过北燕语的文官。
但元烈月的大豫话却极其标准。
元烈月笑意盈盈:“多谢喻姑娘夸赞。不过是私底下勤加练习罢了,算不得什么。”她声音骤然轻了下来,配上那双勾人的眼,说出来的话也似带了几分勾引,“喻小侯爷,才是真正的惊世奇才。我和小侯爷比起来,自惭形秽。”
喻观澜仍是高冷的样子:“公主谬赞。公主今日见我,只是为了叙旧么?”
元烈月眼中划过一丝诧然:“孤刚开始便说了,孤请喻姑娘来,只是叙叙旧。为什么要怀疑我呢?”
喻观澜盯了她须臾,移开视线,声音淡淡:“我与公主,并没有什么好叙旧的。”喻观澜又将视线转了回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还是公主想要回忆回忆几年前忍辱负重的经历?亦或者是贞顺二年在我大豫殿中当众献舞,与低贱舞姬无异的时候?”
这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都往元烈月的心窝子捅。元烈月之所以能忍,是为了更高的权利,为了把之前欺辱她的所有人踩在脚底,折磨致死,尸骨无存,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只敢仰望她,不敢轻视她半分。
那她最恨的无疑是骑兵之前是日子。说好听点是韬光养晦静待时机,说得难听些便是忍受折辱做一个缩头乌龟,任何人都能上去踩两脚却不敢把头伸出来的窝囊废。
一个骨子里藏着骄傲的人,是绝对难以忍受这样的日子的,更让她面上难堪的是把这些日子宣扬出来,让元烈月、让所有人都记得原来的元烈月只是个低贱得与奴隶相差无几的公主。
元烈月眼中的笑意刹那间散了,脸上竟仍笑意吟吟:“没有那些锤炼,哪来现在的我呢?”
喻观澜仔细打量着元烈月,忽而起身拱手:“是止水唐突。公主胸襟宽广,还望公主莫怪。止水先走一步,告辞。”
阿祥看看喻观澜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元烈月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嘴唇嗫嚅几下,转身头也不回地追着喻观澜跑了。他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殿门口,追上喻观澜,擦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你怎么、你怎么敢跟公主说那样的话!”
眼前的雪衣少年终于停了脚步,回眸看来。阿祥捂着胸口小声道:“那可是公主!”
喻观澜比阿祥稍高一些,她垂眼看向阿祥白嫩如玉的掌心,轻笑了下:“公主又如何?那是你的公主,而不是我的。”她转身眺望王宫远方的天际,悠悠道:“你昨日是不是回去跟公主说了放走大豫奴隶的事情?”
阿祥点了点头,向前疾走几步,小小地叹了口气:“公主不同意。你也不同意。你们都不同意……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是想他们回到故土,回到家乡,就算死,也总要落叶归根的。死在异国他乡,岂不终身遗恨?”
“你倒是心善。”喻观澜说罢便未再言语,而是跟在阿祥身后,朝他的寝殿走去。
阿祥的寝殿与元烈月的寝宫相距并不远,走过一两条道就到了。元烈月的寝宫及大殿、使臣团所居住的院子都十分开阔大气,但跨过一扇门后,王宫忽的变得弯弯绕绕起来,几乎全是一模一样的甬道,没有半分痕迹,喻观澜想记都颇为困难。
不知拐了第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是阿祥的寝殿到了。元烈月似乎很喜欢他,阿祥的寝宫规模不小,寝宫门口还种了一株不高不矮的树,树上开着颜色鲜艳的花儿。
喻观澜指着那一大片颜色鲜艳的花问:“这些是什么花?如今已经入冬,也有花开吗?”
阿祥抬头看了眼,回眸抿嘴一笑,眼神清澈,煞是可爱:“嗯,这是北燕独有的花,无名,我唤它昨昔。”
昨昔?
喻观澜朝那株树走去,不需踮脚,只轻轻伸手就能触碰到花枝。花儿艳红似血,中心一点鹅黄花蕊,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清新扑鼻,却并不馥郁。她松了手一笑:“好花,美极了。”
阿祥有些怔然地瞧着立在花树底下的喻观澜,雪衣清冷,红花明艳,却并不相斥,反而交织构成了极为瑰丽的画面。
“为什么取昨昔这个名字?”
“怀念过去罢了。”阿祥一边说,一边走进殿中,喻观澜也抬脚跟了上去,只听他道:“昨昔永远只是昨昔。它在冬日开放,极尽妍态,却也不过是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花,死了抑或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