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发酵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我听得出这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孟宴洲站在病床前，身上带着那股熟悉的古龙水香味，他轻轻地坐了下来，没有出声。

我闭着眼假寐，在没摸清孟宴洲的目的之前，我不想睁眼。

他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我是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闹出这种事来，不就是给舞团蒙羞吗？”

这是郭芬的声音。

“阮迟迟受伤了，难道就不应该查出是谁的责任？”

这是张老师的声音。

郭芬嗤笑，“你再查下去，如果真是人为的，岂不是会把舞团的生育闹得更差，现在这件事已经上了新闻了，你还想闹得更大是吗？”

大概是郭芬的话实在犀利，张老师沉默了。

我勾起唇角，这是我早就设想过的场景，出了事的人是我，郭芬必然不会过于上心。

郭芬巴不得我被水晶吊灯砸死才好，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怎么不说话了？”郭芬笑出声，“阮迟迟

不是没死吗？人都没事，还有什么查的必要！”

过了半晌，张老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向郭芬妥协，许诺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为了我，得罪舞团的投资人，大可不必。

我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昨晚孟宴洲坐在这大半宿才走，我睡睡醒醒，一直观察着他的动向。

他能做到如此，说明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想扳倒阮家，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我也并不想一蹴而就。

猎物嘛，就是要一点一点折磨致死，才有意思。

水晶灯的坠落是意外还是人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宴洲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各种说法在外界闹得沸沸扬扬，孟宴洲自然能够听到这些消息，等到他开始怀疑，亲自调查起水晶灯坠落的真相时，就不是郭芬能够阻拦的了。

我正想着，病房的门被打开，张老师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虽然她努力地掩饰表情上的不自然，我却依然能够从细枝末节中捕捉她的情绪动向。

“张老师。”

我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么早您就来看我了呀，其实不用这么早过来的。”

我体贴地关心着她，她

走到我的面前，拉开凳子坐下。

“迟迟，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张老师的眉头拧在一起，斟酌着道，“水晶灯的事情，暂时不能查下去了。”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

“外面的言论发酵的太厉害，追查下去，有损舞团的声誉。”张老师愧疚地看着我。

我沉寂几秒，继而笑道，“张老师，没关系。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再者说意外已经发生了，我的脚踝没有大碍，也不用太深究。”

“您已经尽力了，不要自责。”我懂事地拍拍她的手，“既然事情发展咱们不能左右，那就不要再想啦。”

我的善解人意让张老师心中的愧疚更甚，她眼眶发红，“迟迟，我从来没想过，你的生活竟然过得这么苦。”

她没有说破，我也没有点破。

我们俩都知道，她指的是我的家境，指的是郭芬对我的态度，指的是我的母亲去世。

我没料到张老师突然提起这些，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没关系，张老师，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她低垂着头，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我的手背，“迟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就应该把你接到我的身边来

。”

随着她的话，当年的回忆瞬间朝我席卷而来。

张越的年纪不小，将近四十五岁，而她当年，是我母亲最好的朋友。

我母亲在icu里吊着一口气，她曾经单独找过我，询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生活。

我以为她能助我脱离苦海，可她却亲手把我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当年我拼了命想逃离阮家，于是答应了张越的邀请，我说，我想和她一起生活。

张越答应得十分痛快，背地里却被郭芬阻拦，再三考虑下，十分不好意思地回绝了我。

非但如此，她作为我母亲的好友，在被郭芬提醒后，生怕招惹事端，就再也没有去看过我的母亲。

直到母亲临走前，还在问我，昔日好友张越的情况如何。

从那时起，我就恨上了她。

这些伤害过母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年我生活负担大，也怕把你接来后，给不了你太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