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遗物
郭芬堂而皇之的搬进来以后,我母亲的一切就被佣人塞进了这间房间。
与母亲的回忆如浪涛般席卷进我的脑海,我缓缓坐在床上,仿佛隔着时空,握住了母亲的手。
屋内的物件大多日常而便宜,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已经被郭芬拿走变卖,填补家用。
我早就料到郭芬会如此,她从不允许我进入这间房间,大概就是怕我发现这些,闹起来让她心烦。
我看向床头,那里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孩童绘出的幼稚画作。
画上,一个美丽的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背后是巨大的树木和花朵,旁边是装饰用的彩带和气球,最上方写着,“妈妈生日快乐!”
我望着那幅画怔怔地出神,这幅画是三岁那年母亲节,我画给母亲的,那时候她就已经缠绵病榻,生命一天又一天地凋零。
但她还是专门寻了一个相框过来,把我的画好好地封存在里面,摆在医院的柜子上。
后来她走了,这些东西被我分门别类地收拾回来,放在这间荒芜的房间中。
打开柜子,里面除去衣物外,还放着许多的书本杂物,这是母亲还未生我时用过的
东西。
有她年轻时的日记、笔记,学习所用的书籍,便宜的发卡头花……
我的手拂过这些遗物,像是触碰着年轻时的母亲,我闭上眼,看到年轻时的她活生生地站在我的脑海中。
我突然觉得一阵庆幸,幸好阮德柱和郭芬只在乎那些值钱的东西,而这些承载着回忆的便宜货,他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正是这样,才有了我今天的怀念。
柜子的下一层,放着母亲生病时用过的东西,氧气面罩、引流袋、引流管……
这些医疗用品牵引着我,想起了母亲的那段时光。
实际上,我对母亲的印象,也都集中在她生病的时候。
她经常因为喘不上气而戴着氧气面罩,唇因贫血和氧气吹拂的作用而发白,整个人都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我偶尔去医院看她,她强撑着精神,招呼我过去,给我拿来零食,看我撕开包装。
“妈妈,你怎么不吃呢?”
小时候的我经常问出这样的问题。
“迟迟乖,迟迟吃了,妈妈就高兴了,妈妈不用吃。”
母亲抚摸着我的长发,笑着回答我。
直到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当时的妈妈身上有多么难受,癌痛频繁地折
磨着她。
我只在白天去看过妈妈,从来不懂她晚上的辗转反侧。
她根本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只能依靠着每天的营养液赖以生存。
病程一点一点加重,到了后期,她甚至无法自主呼吸,icu为她做了气切,把一根巨大的管子插进了她的气管。
我难以自控地想起这些事情,我妈妈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鼻尖一酸,泪水溢满了我的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妈妈的物品上。
看着衣服上绽开的泪花,我连忙擦干了眼泪。
听他们说,泪水滴落在逝者留下的遗物上,会让他们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我整理好情绪,从门后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打开行李箱,我将妈妈的遗物一件又一件地装了进去,直到将屋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后,我才将行李箱关好。
妈妈已经走了,我作为妈妈留下来的人,要帮她一个一个地报复回去。
所有伤害过她的,都要付出代价。
整理好妈妈的遗物后,我打算离开,却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到底靠不靠谱?起到效果就是了,可不能伤了他的身体。”
我凑近
门板,听见阮童婳开口说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能放过你。”
听着阮童婳的声音,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便轻手轻脚地贴近门板,听着她那边的动静。
“真的能迅速生效?那太好了,我一会就试试。”阮童婳的语气里带着欣喜。
我听着她把电话挂断,不久后,郭芬也上来了。
“都安排好了?”郭芬严肃地开口,“这么好的机会,你别错过了。”
机会,什么机会?
隔着一层门板,我看不见她们的表情,暂时无法分辨她们在谈论什么。
我能听见郭芬和阮童婳的对话,全都得益于郭芬对我母亲的忽视。
十几年前家里翻新装修,郭芬要求除掉一切与我母亲有关系的痕迹,而这个角落里盛放杂物的房间,自然被忽视了。
家里一应换上了新的隔音门,而这个房间,依然用的是老旧的木门。
我屏住呼吸,听着阮童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