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气

诊室内，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正坐在办公桌后面。

她脸上带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露出一双眼睛，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低马尾。

浑身上下的气质干净而独特。

听到患者进门的动静，许悠洁从电脑屏幕中抬头。

出于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她先看见唐施没敢踩到地面的一只脚，示意宋辞搀着人到椅子上坐下，才温声询问：“小妹妹，伤到哪儿了？”

“……”唐施仰头，和宋辞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

看样子，许悠洁还没把他们俩给认出来。

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许悠洁上高一时从宁曙小区搬走了。

那时候唐施和宋辞也才七八岁，十年一眨眼过去，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褪去稚嫩，长成少男少女。

物是人非，其实认不出来也挺正常。

但许悠洁刚搬走时，某个小爱哭鬼为此伤心了好一阵，那一周眼睛都是肿的。

宋辞看唐施蔫巴巴垂下脑袋，似乎下一秒又要陷进当初那种难过的情绪里。

他赶紧抬手，安抚般地轻轻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看见这一幕，许悠洁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弯。

原来是男生惹小女朋友生气了，怪不得她一声不吭的，看来是在赌气。

心想着年少真好，连这么简单纯粹的一个小动作都看起来怪纯情可爱的。

于是许悠洁转而问这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她伤到哪儿了？”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宋辞把病历递过去，同时，镇定地启唇喊：“悠洁姐。”

少年穿着白色帽衫，显得肤色极白，额前的碎发刚齐眉，露出双黑眸，眼神没什么起伏，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许悠洁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不太确定地问：“小辞？”

面前的少年和记忆深处的小男孩重合起来，一张脸显得更有棱角，五官利落分明。

宋辞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好许悠洁没忘记。

不然小爱哭鬼得当场哭给他看。

“是他！就是他！”唐施一听，马上不伤心了，恨不得整张脸凑到许悠洁面前，只是受伤的腿限制了距离，她眨眨眼，“悠洁姐姐！那你认出我没有！”

小姑娘右颊有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小梨涡，亮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期待。

许悠洁原想装不记得的样子，开个玩笑问她是不是宋辞小女朋友。

终究还是没舍不得，手指轻戳了一下那个梨涡：“当然认出来了，是唐唐。”

“不过你们怎么都长这么大了，我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唐施不吝啬地赞美：“悠洁姐姐，你现在也好漂亮呀！”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她和宋辞从小孩儿模样长成少年少女。

而虽然许悠洁和记忆里那个温柔的邻家姐姐没差，但眉眼却更加气质了点，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唐施激动地抓住宋辞手腕晃了几下，脸上的笑意就没收起来过。

宋辞被她的心情感染，曲起食指在她手臂的肌肤上轻蹭了蹭，想让她淡定点。

叙旧是其次，看病才是最要紧的。

宋辞坏气氛地提醒了一句：“悠洁姐，她玩滑板摔伤了，你先帮她看看。”

唐施甩开他的手：“哎呀没事儿，我都不疼了。”

她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许悠洁，全然忘记了脚上受的伤。

“听话，现在是悠洁姐工作时间，不是陪你聊天的，而且外边还有患者在等着。”

宋辞蹲身，把唐施的鞋袜脱下来，又把她裤脚往上卷了卷，看见微肿起来的发红脚踝，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叙旧被打断，唐施闷闷不乐地把脚从宋辞掌心挣脱开，躲过了他要来揉一揉的手。

直到许悠洁纤白的手碰上她脚踝：“疼吗？”

唐施摇头，乖乖巧巧地答：“有点，但没之前那么疼。”

许悠洁又仔细检查一番，有了判断，抬头告诉宋辞：“别担心，只是踝关节扭伤，冰敷一下擦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要不还是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宋辞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

看他这紧张模样，许悠洁笑了一下，然后翻开病历本，抽出支笔写诊断。

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十有八九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小辞不放心，唐唐还是去拍一个。”

“啊？哦。”唐施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决定权，一切都得听宋辞的。

但她不怎么在乎这个，而是依依不舍地去拽许悠洁的手，软着声音撒娇说：“悠洁姐姐，自从你搬家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那时候通讯不怎么发达，也没留下过什么联系方式。

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