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例1033年 六月初六
真元注入那伪悬剑中,可那剑身上开出的金莲虚影,莹润宝气,与那清平照一撞便暗淡虚幻一分,最终支持不住,玉壶冰碎,零落坠地,刺得尚在城中起阵,为家主提供灵力的嫡系们鲜血肆流。
华清天,孟蕴,罗家主在心中默念这青年第一次走上斋清说的话,心意浮动——当真是一剑压群雄。
他回头望向那些与他血缘最近的人,天上伪悬瞬间又被孟蕴斩碎几支,他吐出一口鲜血,锐意尽失,退意陡生。
他手中剑诀一变,天上那全神贯注迎战伪悬的青年似乎也注意到这点,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好像看到这个年轻人配合着自己的剑诀而剑意将收。
这六个大闹斋清的年轻人虽离经叛道,可非是那斩草除根之辈,连那追杀孟蕴七十年的褚家都能在他手底下存留,那与这新任剑尊并无大恨的罗家,约么只需他一颗人头顶罪吧。
“太祖爷爷——!”
罗家主浑浊的老眼突得一睁!
“把我们也算进去!我们是罗家嫡支的人!我们自小能不经风霜地长大,全是因为您!我们生是罗家人,死是罗家鬼!断无逃跑的道理!”
“什么狗屁剑尊!自以为是什么救世主,实际上还不就是一群打劫的强盗!罗家数百年传承荣耀,自归墟有历史以来便立于春和雅定上,断无和你这无知宵小低头的道理!”
“嫉妒别人投个好胎是吧!你们这群散修懂个屁!看不清这世界的全貌!只会计较自己那点得失!嫡支之所以是嫡支,是因为我们承担了这个家里最重的责任!世家之所以是世家,是因为我们一直支撑着这个归墟!来啊!让我们看看你们这自诩替天行道的大英雄有几斤几两,想让我们和其他家一样给你们当狗?那不如就在这里和你们殊死一搏!”
替天行道?替天?
全貌、全貌。罗家家主怔怔看着这两个孩子,双唇颤颤,他望着这两个自小澄澈剔透的孩子,想起了很多事,忽地一声大笑,滚滚热泪自那褶皱的脸皮上落下:
“老了!老了!多少年修下来的心境,竟还不如两个冲弱小儿!”
“罗家!今日便随老叟,且试剑尊!”这般言语,竟是将那些旁系全部不算做了罗家人。
他手中剑诀再变,睦洲外行渊翻滚,天上伪悬再度金莲宝气浮现,汇成一道绝凶直指孟蕴;阵中罗家嫡系均是七窍爆出血雾,雾气层层叠叠纠缠,逐渐化作细微剑胚,而那两个孩子想要凑进来,却被那血雾阻隔在外,二人又是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狠辣,却不停脚地分别立于阵眼旁,为家人掠阵。
兄妹两个找准孟蕴迎向那伪悬最后一斩的时机,衣袍舞动,登时聚集了两人手下家仆灵力,趁长剑相交之时,对着孟蕴挥出不属于他们此刻实力的斩击。
这一式来得极其阴狠,孟蕴头一偏,玉冠碎成两半,远处的罗家旁系中,有人瞬间气机萎顿,化作干尸,全靠身边人喂下邱参丹才堪堪吊住性命。
以此刻的睦洲的凶险,已是死不起人了。
这一击后,天上伪悬力量尽数消散,孟蕴手中清平照一展,剑尖对向罗家大阵处,那里升起的阴邪较之前伪悬更胜百倍。
此时,天光大破,七柄长剑破云而来。
其中两柄先行,一左一右直坠阵眼,削下罗煊罗慈右臂,将这阵钉成死阵!
清平照像是迎接一般地嗡鸣,孟蕴也没将它收回鞘中,他落到灰败的大地上,提着剑,向那七柄长剑行以剑礼,这位剑尊一剑行一礼,每一道皆为晚辈对前辈的剑礼。
此时,来找罗煊罗慈的人终于回到了这座城,他们看着遍地狼藉,谨慎恐惧地向着披头散发的孟蕴行过一礼,面色阴沉地拖着两个小坏种离开,那两人口中发出尖利地嘶叫,那来寻他们的人直接扇在二人脸上,口中斥责着刚刚干瘪的家仆是不是又是他们两个做的蠢事。
忽地那七道赤红顿开,向那高远的天飞去,直至和地上的剑一般,一同融化在那盛大的日光里。
日光之上,一抹刺眼金光乍露,向那劣蛇袭来。
后来,那遍地由人炼成的残剑已成灰灰,在地上留下深色的影,孟蕴离开后再度回到这座城,对着那些灰烬,再度行以晚辈剑礼。
“罗家确实古怪。”陆华为罗家这事定性,“这都自祭了,那两个小坏种还活下来了?”
孟蕴低头吃饭,不愿多言。也是,罗煊罗慈都是会让记忆变恶心的人,大概只有他们的至亲才会看他们玉雪可爱、澄澈剔透,实际上他们俩和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
“那两个小孩对他们家大人的确有下降头的功效,原本罗家人纵着他们做坏事还当小孩子胡闹还能归到溺爱里去,说得再阴点,是罗家推孩子当靶子干他们想干的,可怎么他们俩出来说了几句不明所以的话,这罗家家主就拖着嫡系自祭呢?”
分明是在疑问,可陆华却总能把话说出几分了然的韵味,这种不急不缓的语调说好听叫淡然,可听久了总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