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人格解体

“我变得不正常起来，尽管天台上有发电机提供电力，但我看书没有兴趣，听音乐也没有兴趣，看电影也没有兴趣。”

王若凡听到这里，想起了地下停车场那台投影仪和宽大的幕布，晨曦是多么地无聊，才会把看电影的地方，设置在阴森无光的地下停车场？

只听晨曦继续道：“我一双眼睛盯着幕布，可上面演了什么，我根本没有看进心里，我经常做的，是站在铁门的后面，望着黄昏后的街道上那些无意义走动的‘人们’。它们和我一门之隔，却如同生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

“我无所事事，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它们了。”

晨曦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愈发地暗淡，好像一个历尽沧桑依然找不到生命真谛的卫道者，又道，“有时候，我会坐在书桌前，在一张白纸上信笔写字，等到我神志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写下了：酒精、沉沦、死亡、过去、青春、未来、爱这些字样。”

“我有些害怕了，我怀疑自己这一生，只有默默死去的命运。”

“我心中不甘，可是我又能怎么办？除非自己杀了自己，才能结束这一切。”

“我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但跟着又坦然了。生命如此了无生机，我又何必坚持？你说是不是？”

王若凡缓缓地道：“软弱的人，才会这样想。”

晨曦无声地一笑，接着道：“几天后一个下雨的傍晚，雨下得让人心里发空。我吞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很奇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有一种失去了一切的彻头彻尾的轻松感，仿佛劳累了一辈子终于等到退休的人，再也不用面对无休无止的工作了，又仿佛从前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我，我终于解脱了。”

晨曦说到这里，加重语气道：“你听清楚了，是解脱，不是死亡，我有了新的人生，温馨的家，甚至谈了一场爱情。在那个世界，阳光明媚，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王若凡淡淡地道：“那只不过是你昏迷时候出现的幻觉。”

晨曦正色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是幻觉？我在那个世界一直活到老死，每一天，每一刻，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是幻觉的话，你觉得可能吗？我甚至还记得，楼下那家烧烤店的味道。”

王若凡当然不相信晨曦以上所说，但想离天亮

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便道：“在那个世界，你叫什么名儿？”

晨曦在王若凡的对面重新坐下，盯着他的眼睛道：“叶浅青。”

“噗！”王若凡拿出水壶，正喝了一口，闻言，含在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晨曦似乎提前有了防备，身子一偏，躲过了大部分的水，但还是有些水珠溅到了衣服上。

王若凡抹了一下嘴巴，呆了三秒道：“你这里没有问题？”

晨曦道：“我脑筋清楚得很。”

王若凡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叶浅青的原因，因为你认为叶浅青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晨曦道：“是，你很聪明。”

王若凡哭笑不得，站起身来在木柜上来回度步，末日之中精神奔溃的人多了去，但像晨曦这样异想天开的，倒还是第一次碰到。

晨曦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王若凡道：“你怎么证明？”

晨曦道：“我证明不了。除非你也像我一样死一次，你就明白了。你就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说着，眼睛中露出热切的光，好似就在鼓励王若凡：“你不妨现在就用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

，开上一枪试试。”

王若凡冷笑一声：“我没有发神经。”说着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打火点上，又道：“我问你一点事儿。”

晨曦望着王若凡，目光中的含义是：“你问吧，我绝对不会说假话。”

王若凡用力抽了一口烟，徐徐吐了出来，这才道：“你有过觉得这世界不真实，甚至自己也不真实的时候没有？”

晨曦道：“啊，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王若凡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安静地瞧着晨曦。

晨曦道：“我照镜子的时候，经常感觉自己很陌生，身边的世界也特别的不真实，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发觉我没有了自我感，我和周围的一切，似乎隔着一层难以打破的时空薄膜。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王若凡点了点头，心想：“你这是人格解体，难怪你会觉得叶浅青是另一个时空的你。”

晨曦继续道：“就别如现在，我感觉和你交谈，也有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王若凡道：“试着描述一下。”

晨曦道：“我现在坐在你对面，但是我的灵魂其实漂浮在空中，她旁观着我

和你交谈。你瞧，你瞧，她还冲你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