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冰川

于小慧终于盼来了李子文的回信。

文笔一如既往的丰富，情感一如既往的炙热，但就是不往事儿上说，也不说回来，更不说订婚。

于小慧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信的内容依然是相思满满，除了华丽的辞藻，却再也看不到任何要付诸行动的痕迹。

小慧捏着信，躲在自己的屋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李子文是何意。

按说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特别是李子文马上要30岁了，又彼此倾心爱慕，通信了解几个月了，也应该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最起码应该正式见一面了，但无论小慧如何明指暗示，李子文就是不接茬儿。

小慧非常懊恼。心想难道他把我当做精神寄托？根本就不想跟我结婚？就这样一直聊下去？或许他有别的选择？只是目前不知道选择谁好？

小慧猛然想到李子文信上邀请她来杭州一聚，原本以为是李子文的客套话，此时她想，我何不顺势而行，就去杭州一趟，看看李子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为自己这个决定吓了一跳，在小慧25岁的人生里，像这种决定已经是顶天的大事了。但她已经下定决心，去杭州一趟，当面会会李子文。

她马上给李子文回了信，说趁中秋放假之际，去杭州一聚。

这是她写给李子文最短的一封信，没有任何情感的表白，只说去杭州一事，让他定时间。做完这个事，小慧长舒一口气，心情瞬间轻松下来！

周末了。唐冰川刚把摩托车推出来，想回家看看老人和孩子。还没启动车子，就被办公室的小王叫住：‘唐主任，周末有一个活动，领导让你参加。’

刚半个身子跨上摩托车的唐冰川，只好下车回到办公室。

是一份中秋节几个单位联合慰问退休老干部的通知。

唐冰川不耐烦的把文件扔在桌上，轻声嘀咕了一句：“奶奶的，周末也不让休息，要是慰问在职的干部就轮不到我了！”

唐冰川是县南城镇办公室的副主任。

三十二岁的他去年刚刚丧偶。老婆李文娟在夏日的晚上用摩托车载着女儿聪聪走夜路，被大货车撞到，当场死亡。

8岁的女儿聪聪撞成植物人，完全不能自理，只会张嘴机械性的吞咽，勉强活着。为了不影响唐冰川正常工作，聪聪被爷爷奶奶带着在乡下生活。

虽然老人年纪都不太大，但是爷爷身体不是太好，照顾孩子的事全都落在了奶奶的头上。爷爷心疼奶奶，在村里雇了一个老太太帮着照看，按月给发放工资。

唐冰川在县城上班，每个周末都回家看老人孩子。

通知上说周日去搞慰问，他本想推掉让别人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人选，就想先回家看看，周六晚上赶回来也不迟。

唐冰川家在小唐镇，离县城不到20公里的路程。骑摩托车10多分钟就到家了。

刚进村口，远远的就看见父亲唐玉成用轮椅推着聪聪在等他。这是父亲每周雷打不动的必修课。

唐冰川非常反感父亲的这种做法，他觉得父亲时常推着一个病孩子在大街上转，自己很没面子。

姑娘八岁了，虽然智力不行，因为有专人照顾，身体发育的很好，已经显现少女的身形了，这样歪嘴斜眼的流着哈喇子躺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真的让人觉得很难堪。

但唐冰川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他知道，如果说出来，父亲会更加变本加厉的让他难受！他很懂父亲，父亲也非常了解他，爷俩都知道对方在配合演戏，谁也不说破。

唐冰川支下摩托车，接过轮椅：“来，聪聪，爸爸推着玩去，让爷爷回家休息。”

他必须推着女儿在街上走一遭才能回家，如果直接推回家，父亲会说他嫌弃女儿，然后嘟嘟噜噜说些难听的话，整个周末都吊着脸子，不给他好脸色看。

所以不管唐冰川什么时候回来，主要任务就是看孩子，推着姑娘去热闹的地方玩。他可以不做任何家务事，但必须表现出对孩子的亲近和喜爱。虽然这是他不太情愿的事情。

看着唐玉成骑着摩托车回家了，唐冰川推着女儿去了堂哥家的小卖部，跟堂哥聊了会儿天儿，看看到吃晚饭的时间，才推着闺女回家了。

母亲和保姆大娘把饭端上桌。唐冰川给闺女盛了些菜，问了母亲闺女吃什么，知道要喂半块馒头，于是拿了闺女的吃食，把她抱下轮椅搂在怀里，开始喂饭。

女儿聪聪出车祸时颅脑严重损伤，病情不可逆转。如果不是救治及时，生命不保。

当时医生曾经建议放弃治疗，唐玉成和老伴坚决不让，还跑遍了各大医院专科，救治结果却毫无起色。

最后权威大夫给出的结论是：这个情况没得治了。如果照顾周到，体质可以的话，最多能活到18岁。一家人这才放手，但照顾聪聪的衣食起居更是用心了。

聪聪四肢大脑都没功能，不能站，更不能走，只能坐在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