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秦终穿越到这本小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神明赐予他的任务一般，一把将他丢入这个世界里，抹去他前世的记忆让他了无牵挂。

所以他时常会怀疑自己脑海中到底是自己作为局外人穿越进了话本中还是自己心有不甘，阴魂不散导致的重生。

也许都有吧。

从他每次纠结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脑海中仿佛就出现了不同选择下后续的走向，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要将落败的王朝救下往往不是几个人的努力就行了的。

但是这并不会秦终就此放弃。

这个时候他就会无比地感谢神明抹去了他的记忆。他不会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不会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无情地锤回地底。他只会记得自己对这个时代，这些人的感触，不论多少次都会想要拯救他们的心情。

秦终的眼底总是有希望的。

他坚信着脑海中的回闪是上天给的指引，也坚信着这次自己一定能规避掉所有的灾难达成最终圆满的结局。

所以哪怕是他说的话、教导的事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到会让他遭受白眼和非议，他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去改变。

可是一生太短了，短到他没来得及去细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从而引来的灭顶之灾，短到他回头再看自己迄今为止的所有作为其实并没有撼动这个腐朽的时代分毫。可是一生又太长了，长到他独自一人抱着虚幻的幻想和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思想浸染这恶臭的沼泽中。

周婉儿是漫漫长路上的一个标志。其实她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一样，即使内心叛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足了。她一开始也不能与秦终共情。但是她也不会指责、反驳，年幼的孩子总是乐意接受一些新奇的事物。周婉儿也乐意花时间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有时候想和一个人一起度过此生的想法并不是因为某一时刻的耀眼和灿烂，盛极必衰这个道理用在这里也是一样。如果因为某一刻的高光而爱上一个人，后面的一生就会显得格外平淡。

秦终很难描述当时的那种感觉，他并不想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消遣或者附属品。说要周婉儿陪他走完一生感觉又太过自我了。他想要的、他幻想中的盛世场景也许在之前只是寥寥数笔可以带过的黑白画，是美好词汇堆积起来的展望。但是在那一刻他很明确他想看到的世界，一个充满色彩、丰富充实的世界由周婉儿展开。

他希望她能生活在那样一个安静祥和的太平盛世，能无拘无束的过完一生，即使是某一天他不在，对他们来讲也只是手牵手到达人生的分岔路口，可以坦然地和对方道别然后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道路。而要达到这样的目的，他需要做的就像是大树的分支一般展开了。

但是世事无常。人们总赞叹秦先生料事如神。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救下何信的时候他压根感受不到任何喜悦。他很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周婉儿跟过来给他带口信说皇帝派的人已经将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天命难违。

他们最后是从一个无人知晓的狗洞摸出去的。

所以呢？有逃出生天的通道又如何？这一个狗洞够让何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都溜走吗？

显然是不能。

秦终不禁感到迷茫。如果......他是说如果，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凡人不能改变命运，平民也不能跨越阶级，一切早就注定，那你还会去穷尽一生做一件几乎没有回报的事吗？

他这么问二皇子的时候，对方显然是愣住了。

但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漫长的思考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行之将至。”

秦终死后，自己的魂魄飘荡在人世间。他看着故人，爱人，朋友一个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让事态朝着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时差点没气到从土里爬出来。

诶？等等，好像……结果没毛病。

【所以神啊，我现在能好好去投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