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临安街的小乞丐
“以前我还是临安街上讨食的时候,无名无姓,自我懂事起就跟着别人乞讨,别人喜欢带着我,心善的人家见我小,总愿意多给一点,但多的也到不了我碗里,他们说饭量小的应该吃少点。”
“后来我带着弟弟出来单干,饥一顿饿一顿的,每次讨来的食物都会先紧着弟弟吃,我因此经常饿晕过去,又长得瘦,所以其他乞丐都叫我云长,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想叫命长。”
“变故发生在五年前,那年冬天出奇的冷,屋檐下的冰棱有人一样高,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街坊说那是百年难遇的雪,我不信,他们哪个活过了百年,这不过是他们这辈子到此为止见过的最大的雪,所以对我来说那就是十一年难遇的雪。”
“很多年纪大的乞丐没活过那场大雪,等到来年春天雪化的时候,带着红肉的骨头被野狗叼走了,只剩下一堆烂肉和在泥里,埋在土里,好像他们从来不曾来过。”
“那些日里,附近和我年纪相仿的小乞丐很多都莫名失踪,官府的青天大老爷自然不会管几个乞丐的死活。”
“那些天,我天天把弟弟抱在怀里,晚上也不敢睡觉,生怕一觉醒来他也消失了。”
“街坊们说,他们亲眼见黄府的人把小乞丐们绑进黄府,后面就再也没出来过,倒是经常一车一车的往外拉牛粪,他们家又不养牛,哪来的粪,许是被剜心掏肺的小乞丐们。”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们瞎说的,掏心掏肺是有的,这是我亲眼见的,但不是绑进去的,都是小乞丐们自愿去的,他们就为了吃一顿饱饭,他们很多人是第一次知道太饱的滋味也不好受。”
“那天,几位衣着光鲜的黄府仆人捏着鼻子问我,‘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那时候我已经三天多没吃东西了,弟弟也在我怀里奄奄一息,我顺从的点点头,跟我一同去的还有三个年纪与我相仿小乞丐,他们脸上洋溢着过年般的喜悦。”
“那晚的伙食真的很丰盛,他们囫囵的吃了很多,撑死了一个,但我和弟弟吃的很慢,我告诉弟弟,嚼的慢点就活的长点。”
“他们吃饱后躺在椅子上打嗝,他们明明已经吃不下了,但手上还是抓着一块肉,这时候一个尖嘴鹰眼的仆人进来,当着我的面,把他们仨的心剜了出来,红彤彤的心脏在他手上一跳一跳的。”
“他们说老爷病了,郎中开了药方,药引子是一百只小孩的心脏尖尖晒干磨成的粉,我和弟弟加起来刚好凑足一百个。”
“当我闭上眼等待解脱时,刀并没有落下,反倒是一位满脸老褶的老头走了进来,把我从上摸到下,他手上的老茧像刨子一样,刮的生疼,他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一副天生的好筋脉,可惜年纪大了些’。”
“外面人都以为是黄府的老爷生病了,需要心尖尖做药引子,其实黄府的老爷根本没生病,更不需要心尖尖磨的粉。”
“他们杀了人,掏了心,把人从前门运出去,又把心装起来,混在潲水里面,悄悄从后门扔了出去,那些日子城外朱屠夫家的猪下水卖的特别翘。”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人命,而是黄府的继承人,许是他们家做了太多缺德事,生的孩子一代不如一代,这也使得历年的武解元都被赵府夺走,他们老王贵不甘心一辈子被赵府踩在头上,因此明面上他们是为老爷找药引子,背地里是找一个黄府的继承人。”
“于是那个临安街的小乞丐,因为天赋异禀,摇身一变就成了黄府的接班人黄奕之,而真正的黄奕之则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经过五年非人的改造,我终于被打造成用来打败赵府的利器,如果不是他们手上握着弟弟的性命,我早就死了一了百了。”
“这个秘密只是黄府众多肮脏勾当里的一个,我身上的伤也只是日常而已,他们打我,是要叫我知道,在外面我是人人敬仰的黄奕之,但在黄府我只不过是他们豢养的一条狗,要对他们绝对的忠心。”
顾南岳听完黄奕之的故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压抑了,万恶的、吃人的封建社会,他对黄奕之说:“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把黄府推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可能的。”黄奕之早就想过无数种办法,但想到最后都是令人绝望的,黄府的势力在杏安城盘根错节,相对于黄府这棵大树来说,有限的个人能力无异于蚍蜉。
“况且杏安城的黄府还只是逸黄族这棵参天大树下的细枝末节。”
“逸黄族?”
“九神授王权于天命君,九世族族主共佐之。”这句话顾南岳在书中看过无数遍。
这句话就像国产电影的龙图案,米高梅电影的狮子吼,无时无刻不体现九世族的正统的君权神授,而九世族第一族便是逸黄族。
什么叫士族,士族是不会随统治者更迭而变换的,所谓撼天易,撼世族难正是如此。顾南岳突然想起姜文电影里的一个词汇,“old oney”
“最想要干掉old 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