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昭阳

顺着这三月春寒未消散的风扬帆而起的船行到了大江大河航道之上，船上的仆从均是为了这一家子而服务。

船舱内，萧小娘不断为李承玹顺着一口气，方才宁王府门口的那一抹黑血足以让她夜不能寐：“夫君，可要些热茶清肺？”

李承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还在动作的胳膊：“不问我为何不是太子了？”

船行驶了快一个时辰，这船舱内一直压抑着，顺成郡主依偎在昭灵公主身侧，看着一言不发的长兄，心中害怕却是一句不敢多言。

“妾身去上业寺求的，是夫君福寿安康，不是南齐太子，”萧小娘将身上的丝织坎肩一寸寸地为李承玹披好，“春寒未消，到了晚上更是如此，望夫君护好身体。”

李承玹的手也一寸寸地从她的胳膊挪到了手上，死死握住：“你不问，可不代表我不说。”

“……”

她该说他的心态好还是不好？

昭灵公主满面愁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上了个早朝，就落得如此狼狈？”

李承玹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头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我认祖归宗。认的还是昭华公主那个祖，我不要，李承珩那东西的言官弹劾说我不孝，吵了一架，我自己不干了。”

这话听得是云里雾里的，昭灵公主把身子转向刚刚进来的魏玹：“魏玹，你说，我要听到整个事情的经过，一点细节都不能漏下！”

魏玹坐在下首，望了眼李承玹，见他无恙，只得说道：“本来朝堂上谈论的是关于南州的一些税收，但是不知道怎的，齐王世子的言官就扯到了储君立储的问题之上……”

三个多时辰前，昭阳殿。

“爱卿的意思是说，让太子殿下还归昭华公主一脉之下？”圣上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飞虫。

齐王世子这边的言官手持玉柄，大有不答应就直接撞死做死谏的打算：“是的陛下，殿下虽早年已被过继于昭灵公主膝下，但当初乃是昭华公主出嫁，苦于太子殿下无人照管才出的权宜之策。如今南州北疆大定，宗室安定，昭华公主长住京城，且昭灵公主膝下之子女婚事将定，宁郡王要迎娶北疆王女，这日后宁王一脉血脉不纯，若太子殿下依旧归属昭灵公主膝下，传出去，天下人皆以我皇族与蛮族为亲，当耻笑矣。”

魏玹在心里为太子殿下紧张，这个时机，正是郦妃的两个女儿定封号的关键时期，这般将皇族之事搬出来，说白了是家事化为天下事，既可以做小，也可以化大。

“爱卿言之有理，储君的宗族关乎王朝血脉之长存，但是昭灵养育太子二十八年之久，太子仁孝，他们二人母子情深，这样将其分开，怕是有失妥当。”圣上还是有些担忧。

“陛下，只是改了玉碟宗族，并非是要太子殿下与昭灵公主殿下疏远，这……”

“孤不愿意！”

言官还未说完见解，只听着这太子之位上传来铿锵有力且暴怒的一声拒绝。他抬眼看去，一双胀红了的双眼如同无常一般盯着自己，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承玹大步走到言官之前：“孤不愿做昭华的儿子！昭灵公主虽非孤的生母，但亲情早已大过血脉，如此无羁之言是如何上奏到这昭仁殿的！荒唐至极！！”

言官还在不停地抹着冷汗，却只见齐王世子站了出来：“殿下此言差矣，昭华公主乃是殿下生母，生母爱子之心拳拳，更何况如此朝中皇族子弟婚事已定，昭华殿下一脉更为纯正……”

“你是不知孤之苦，你若是站在孤这方瞧瞧！哦，孤差点儿忘了，”李承玹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里，“你不就是这种人吗？李霑养育你十六年之久，你却为了世子之位甘愿过继给齐王。你这才是忘恩负义吧？”

“殿下勿要颠倒黑白。珩自幼长于父亲身边，王爷对珩亦是有教导之恩，如此过继非是忘恩负义，乃是天经地义！该不会是殿下嫉妒了吧？”齐王世子正眼对上了李承玹，“也是，要说生父殿下与珩乃是同父之人，所以珩才能体会殿下思念生父母之情。这也是为了殿下好。”

李承玹死死盯着李承珩眼中，看不出一丝慌乱，这是笃定了自己会否定：“都说父慈子孝，母慈子报。这要是父母慈爱，子女才孝顺。李霑待你恩深意重，但昭华呢？她待我如何？都且知晓孤体内带病，但是谁让孤背上的！谁让这病复发的！”

他看向方才的言官：“你夫人收了昭华多少好处让你为她说话？”

“太子！”圣上突然作声，“慎言~”

李承玹回过身来看向坐在龙座上的老人：“孤有说错一句话吗？如果孤说错了，那么孤心头的那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孤这病是如何复发的？！真要过继，为何不是十四岁册封之时过继？反倒是现在？！”

李承玹的心口有一个怎样都无法消除的伤疤，这是在他出生之后，昭华公主神魂错乱之际，用匕首在一个畜生不到四个月的婴孩身上刻下来的“恨”，但是当时昭灵公主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