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虽然是只限此时此地的释然。
父王的身姿消散,似乎连带积年的不甘也一并带走,从肺腑挤出一口憋闷许久的浊气,莫德雷德想,“差不多到这里我也该退场了。”
保全了御主的安危。
守护了父王的国民。
以及。
被召唤到这片土地后从未奢想过的,作为已死之人,竟还能与生前唯一的遗憾做个了结。
莫德雷德认为自己实在是深受上天眷顾,能在回到座上前喝上一口苹果酒的话就更完美了。
“莫德雷德!”
她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saber困倦极了,但还是回应了对方。
玛修宝具到达极限,魔雾重新向身边围拢,莫德雷德试图对扑过来的少女御主露出笑容,余光却看见立在她身后面色复杂的盖提亚。
玛修不在吗?
这家伙(盖提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莫名让人火大。
“莫德雷德亲并不会回到座上,”立香小心翼翼的抬起saber的脑袋安置在自己膝上,甚至为她调整了舒适的躺资,“不过苹果酒就.....”
她低下头,双手合十,“抱歉,杰基尔先生的工房基本上都损毁了。”
“master。”
莫德雷德笑道,“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若非为了除去我,父王也不会被召唤到这个地方害你们横遭厄运....”
话说到一半、saber察觉到对话中被藤丸立香一笔带过实则是最违和的一句,“等等,不会回到座上是什么意思,我受到的可是致命伤啊?”
终于被问到关键点,立香有些骄傲的直起腰,一直紧蹙的眉眼舒展开来。
她解释说,“盖提亚先生的阵地似乎能将己方维持在有利状态,换句话说只要呆在他保护范围内坚持到治疗手段抵达,就有生还的可能性。”
模仿职业医生的动作,藤丸立香将双手举在胸前,“已经拜托玛修去杰基尔先生那边取医疗箱了,在罗曼医生的远程指导下,我勉强能够完成紧急治疗——”
勉强?
多么不祥的单词啊。
“不,不用了,master,我(从者)大概可以依靠魔力自愈。”
莫德雷德试图起身,顾不得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直感告诉她接受藤丸立香的“手术”是比与父王决斗更恐怖的事情。
御主笑吟吟的摁住saber的肩膀,“安心吧,莫德雷德亲,在迦勒底的时候我曾接受南丁格尔小姐的入室教学,止血之类的基础操作还是能独立完成的。”
“你是在生气吗,立香。啊,我知道了,难道是为了我刚刚要求你们先一步离开的事情在生气吗!”
“没有在生气哦。”藤丸立香依旧保持着微笑,顺势挽起袖口,“这正是我作为迦勒底的御·主·该·做·的·事嘛!”
绝对在生气。
莫德雷德背后冒出寒意,同时她理解了盖提亚那副令人火大的怜悯表情来源于何处。
没有比现在更艰难的境地了。
受控于盖提亚默许下的御主,莫德雷德不得动弹,远远地,玛修正引导其他人一起向这边跑来。
没办法了,至少拿出谢罪的诚意...莫德雷德双手交叉放在胸口,认命的合上双眼。
“恶作剧到此为止吧,master。”
蓝发作家的声音打破寂静。
他气喘吁吁跟在玛修身后,步伐因为疲累失去节奏,纵使如此安徒生仍然拒绝玛修的援助。
——虽然外表如此,我的内心可是可靠的成年人,关键时刻要拿出气势才行。
于是安徒生毅然阻止了立香的“恶行”,隔着几步的距离就已经掏出长羽钢笔,凌空点了点,“嗯,仔细一看还真是惨不忍睹的劣作,去吧,为你撰写的故事。”
与之前为了支援使用宝具的效果不同,这次安徒生没有丢出羽毛笔,相反他手中的书本腾空而起,随着书页翻动,金色的粒子缓缓飘落,将伤者(莫德雷德)包裹其中。
“奇怪的感觉,”saber惊叹道,“伤口竟然在愈合。”
“嗯?原来如此,被长枪贯穿的诅咒已经将血肉的概念扭曲了吗。哼,在作者笔下,起死回生的奇迹偶尔也会发生的。”
安徒生叹了口气,用笔的长杆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过也有被读者嘲讽烂作的风险就是了。”
紧跟在后抵达的莎士比亚撑着墙壁缓和呼吸,抱怨体力劳动不是作家的专长,“安徒生、伟大的童话缔造者,那么你会参考读者的意见吗?”
“不会。”
蓝发从者仰头笑道,“故事走向当然是要由创造者决定,哪怕被讽刺、被嘲笑也要坚守自己的想法,作家的本格正在于此。”
“虽然对我来说写作结束的瞬间才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