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地了，想死

这天的坝坝村有了新奇观：梁卫民领着靓成一道风景线的二十名城里小年轻在认地。

别说，有几分早年知青下乡的味道了！

梁卫民说，农村年轻人口流失严重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不止他们村，放眼整个丰荣乡，看不到多少像他们这年纪的愿意回来了。

有人天真应答：“逢年过节总得回来吧？”

梁卫民听了苦笑两声。

县城好歹还有体面的工作找一找，非新农村的坝坝村有什么呢？

从前是鼓励农民走出大山，如今城市负荷大，又鼓动城里人重返乡村。哪有那么容易呢？

现在讲究科技讲究自动化，哪怕是群山环绕机械不好铺开的南方偏远处，日新月异，机械替代人工迟早的事。

“土里刨食的时代过去啦，靠土地挣不到几个钱，我们村是不剩多少户种地了。懂种地的慢慢老去，年轻人走的走离的离，新生的娃娃和城里人一样养的精贵，还有谁愿留地里？”

梁卫民说这话时双腿扎在排水照晒后干裂的田里，绷紧的脊背时过境迁，有了往下塌陷的痕迹，剩一双清明的眼睛眷恋着这块孕育过人民的土地。

他下意识想抽烟，又惊醒是在镜头前。

他先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国人，其次是一位连党员都不是的小村主任，最后才是无能为力的泥腿子。

没有人接话，即便是周亓。

梁卫民指着不远处的溪流，顺着流域脉络一路‘摸’给他们看：象儿溪是村里的公共水源，正是他们昨天打水的那条小溪。

自山脉下来，途径贯穿坝坝村和落河村、千亩田地，从不曾断流。

在并不是每家每户打得起井的年代，象儿溪哺育了他们。

虽说平日大家总田地田地的捆绑说法，实际田是指水田、地是指旱地，每户村民分配亩数是算的田+地总额，坝坝村少的人家仅三亩、多的十几亩。

捡明白说，一家老小单靠田地活的话，够吃、不够花。

种地累、回报少、消费高、销路愁！

每一样都在压垮被时代抛弃的农户。

苦的那一两年，成片成片的瓜果粮食降到几分钱几毛钱一斤都没人愿收。

没路子没文化盲目种地的农户唯一想到的法子是上县城、市区甚至是省城求爷爷告奶奶的上访。

上头对此有心无力，因南方太多这样难以运输又没法不种地的村子了！

愿意为民干事的清官不是商人，想出来的法子杯水车薪，村民只能眼睁睁看心血烂在田里。

后来闻着味儿来的商人到村里谈承包，村民巴不得把田地全打包出去，起码不用再为销路发愁。

承包商租下田地，再反雇村里留守的村民干些简单、用不上高科技的活。

一来一回村民能挣到两份钱。

“现在咱们村就是种种水稻、玉米、烟叶、马蹄、花生、芋头这些卖的上价的。”

梁卫民想起什么微蹙起眉，补充道：“哦，还有桉树。”

“桉树？”

谢睿对农村的耕种讯息还停留在种植果树一类的经济树苗。但据梁卫民说，丰荣乡是几个村之间协议联合大规模种植水果，坝坝村不参与。

“桉树长什么样？”陈茹心问。

她大大咧咧没唐楠面对镜头那般小心翼翼，根本不怕事后节目组放出镜头被观众嫌弃她没文化。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她权当动漫里非逮着主角一个劲问明白、其实是作者给读者充实设定的npc了呗。

萧明玉指向不远处又长又直隐隐泛着白的一片山林：“那边那些大部分是桉树。”

梁卫民点头：“对。”

“那么多！？”

众人惊叹，那是整片的连绵树林啊，一眼望不到头。

“乖乖……它们一定比果树挣钱。”

村民又不是傻子，桉树不挣钱为什么种那么多？

萧明玉：“桉树的用处广、效益高、好打理，适宜南方土地，加上有些地方政府还会给补贴的缘故才会被大量种植的。”

“说的对。”梁卫民仔细瞥了眼这姑娘。他以为这回来的都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年轻人，想来节目组还算靠谱搭了个懂点民情的。

唐楠怯生生举手：“那我们也种吗？”

周亓一翻白眼：“你傻啊，市场饱和懂不懂？而且半年时间，它发芽都不一定发。”

别说，周亓话难听，却意外说到了点上。

桉树发芽成材使用要生长五到十年，与节目规划的半年时间并不符。

邓葛弦实在看不过红光满面、明眼就知道昨晚偷去享福此刻不反省反倒一味加强存在感的同事，一抱胸直接怼起来：“是是是，她傻~也没见周公子发表什么有益的感言呢？”

她步步紧逼：“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