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崖
身披兽皮的狼王伫立在山岗之上,身后跟着他的狼群,它们的利爪之下还躺着一只咽了气,全身血淋淋的梅花鹿,那是它们今日一早出洞的战果。
灰狼匍匐着身子,狼头微昂,发出低沉的吼叫,丛林里像野兔松鼠这类的小动物听见狼的叫声后纷纷躲了起来,不敢贸然出洞。
听见狼嚎的茗月也跟着身形一颤,心想自己逃跑是不是被发现了?难道它们追过来了?
她躲靠在大樟树的后方四处张望着,粗壮的树干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她瘦削的身影。
山岗之上的狼王眸光犀利,发现了藏匿于树后的茗月,她正探头张望着,白皙似雪的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杂乱的青丝如垂柳般泻于肩下腰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茗月的一举一动,眼底隐隐透着不安与愤懑。
灰狼依旧时不时地嚎叫两声,仿佛在向整个茂林里的生物宣告狼群的统领地位。
狼王担心狼群会吓跑他的猎物,便对着灰狼群命令几声,它们相视一眼,不敢再出声,乖乖地垂首伏坐在他脚边。
狼王心想狼牙山地势险要,山路蜿蜒,又以茂林居多,即便是频繁来此处的猎户有时都难免会迷路,更何况是茗月这样头一回进山的人。
他双手环胸注视着茂林中穿梭的人影,眼眸微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想着的是,她若是有那本事走出狼牙山地界,他根本不会拦着,怕就怕她走不出这危险重重的茂林。
茂林地处狼牙山的半山腰,往上走是屹立于山巅的孤峦峰,而下山的路又得经过悬崖边那条年久失修的木栈道,山路险阻,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崖下碎骨。
正因如此,狼王才断定茗月走不出这狼牙山。
他带着狼群在百米开外尾随茗月,为的是有危险时能及时将她救出。
早春的旭日爬上了山腰,和煦的日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洒下,昨夜的雾气逐渐消散,她渐渐地能看清楚前方的路了。
前方就是下山的路了,她欣喜若狂,好像只要下了山就能离开这如炼狱般的鬼地方。
狼王的脚步跟得更紧了,他深知前方不到百米便是那条木栈道,其实下山的路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还有另外一处幽僻小径,可茗月不知。
他担忧一心想着逃离此处的茗月可能会不经思量就踏上那条岌岌可危的木栈道。
果不其然,茗月沿着半山腰的峭壁小心翼翼地靠近木栈道,这时,狼群意识到可能会有危险,它们四肢紧绷,做出冲上去救人的准备。
狼王即刻对它们比出一个手势,命令狼群就地待命,因为他知道,狼群若是贸然冲上去,只怕会吓得茗月慌不择路,然后跑上木栈道,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安顿好狼群待命后,自己悄然跟上,试图趁茗月不注意将其拉回来。
这时的茗月已经来到木栈道的一端,她望着脚下发黄的木板。
它们像是被岁月侵蚀般,变得和朽木无异,上边还沾上了青苔,爬满了枫藤,貌似这几十年来都未曾有人踏过半步。
透过木板的缝隙,她看见的是见不着底的深渊,她踯躅不前,踏上去可能会摔成碎骨,不踏又迟早会沦为狼群的腹中餐。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难道说她真的要命丧狼牙山了吗?
茗月扶着崖壁歇了歇脚,她不想死,可是目前这种状况令她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阿母,月儿该怎么办?”
她仰望苍天,哽咽地喊着逝去的阿母,希望能得到她的保佑让自己顺利度过这一劫。
可这里是狼牙山的半山腰,抬头看见的不是天,而是高耸入云的山间峦璧,明媚的日光照在山峰的树木上,闪着耀眼的绿光,悬崖下的深谷回荡着猿啼与鸟声。
眼前展现的是一副早春时节生机盎然的模样,可就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她的花季生命却横在终点徘徊。
此刻,狼王已经悄然来到她身后的百米处,他不敢贸然靠近,深怕吓到她。
狼王匍匐着身体,学着狼的姿势,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爬过去,雨后的山路泥泞且滑,他十指弯成勾状嵌入山泥中,以此来增加抓地力,以免滑倒。
面对前方的悬崖绝壁,茗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哭如果有用的话,这些年来就不会受庶母和庶妹的欺凌了,临危之际,真正能救她的只有自己了。
她别过脸去,不去看底下的万丈深渊,视线仅仅落在脚下的木板上,双手紧抓崖壁上的藤蔓,双腿迈上去的那刻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被岁月朽坏的木栈道许久未被人踏过,木板不安地摇晃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如同老者的无力呻|吟声。
狼王瞧见茗月竟然不怕死,还上了那条摇摇欲坠的木栈道。
他蓦地心头一紧,顾不上那么多,本能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茗月。
茗月被身后的动静吓得蓦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