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于归楼（5）已修

日头未升，云迩便早早起了。这本是在师尊逢央手下养成的习惯，当初逢央在她百般央求下，说若是能连续三月采集上池之水烹茶，便收她为徒。她做到了，也就此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她来客堂打算小坐一番，正巧碰见严世和店家说什么“妖匪”云云，她留了个心眼，多听了两句。

“那山因聚了一狼一虎二妖匪，便被商队叫做狼虎山。狼虎山靠劫过路的商队为生，不怎么主动下山骚扰百姓，平日里我们绕远一点，也遇不到这些妖匪，于是便相安无事了。公子怎么打听这个？”

严世沉吟：“原是如此。我门下弟子不懂规矩，许是叨扰了这些妖匪，被捉了去。”

“啊。”店家惊讶，“公子的同门看起来一个赛一个灵力超凡，怎会为这种小妖刁难？”

“不知这些妖匪使了什么手段，我门下的弟子突然灵力阻塞，使不上灵术，便落入妖匪手中。”严世说道。

店家想了须臾，问道：“公子的同门近日可吃了什么东西？”

“沿途除了在驻店吃了些平常的食物，便是在途中摘了些野果吃。”

“哪种野果？”

“紫的，圆的，约有牛眼那么大。”

“哎唷！”店家拍了拍手心，“公子的同门突然使不上灵力，想必便是因为吃了这‘未孩果’。这未孩果本来无毒，是我们平日里哄小孩的玩意儿。只是这玩意儿吃了短时间内会阻塞灵力，修行人一般不碰这个。”

严世凝眉：“可还会恢复？”

“会是会。不过我想那些妖匪也不会等公子的同门恢复，他们手里有各种缚灵的灵器，哪怕是从缘灵宝地来的商队，头回都得吃上大亏。”

“原来如此。”严世眉头紧锁，思考片刻，继续问，“店家可否指点我，这狼虎山该如何去？”

“嗐，你就一路走，一路问，问的时候就说你是运货的，‘阙珥’‘弄尾’ 的老窝在哪儿，你避一避。你说狼虎山有些妖民不一定知道，但你说‘阙珥’‘弄尾’，肯定都晓得的。”

听到“弄尾”二字，云迩心下一动，问道：“无意听闻，敢问严兄也要去狼虎山？”

“是。我同门弟子被那里的妖匪捉了去，我打算救回他们。”

云迩窃喜，若是有严世同行，能拿回旧书的机会也大了不少：“实不相瞒，我也要去狼虎山寻些东西，严兄若是不介意，可否结伴而行。”

“少侠功力超凡，与在下结伴如有神助，在下自然是愿意的。”

云迩：“？”什么超凡？这位严兄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没来得及解释，回过神来，云迩已同宁岁、严世及其弟子在去往狼虎山的路上了。

枯荣窟听起来像一个洞窟，其实不然。当地的建筑与临云巅类似，皆建在山体之中，但是枯荣窟的山整体要比临云巅的矮小，多灌木草丛，山间的路狭长蜿蜒。

走在曲折的羊肠山路上，宁岁生怕自己掉下去，两腿瑟瑟发抖。若不是避讳，恐怕他整个人都要挂在云迩身上。

大约一个时辰，山路逐渐宽阔，路面也比之前的平整，的确是一条好商路。

“奇怪，如果商队经常走这条路，那为何上面不整治一下这里的妖匪之患？”云迩道出心中疑惑。

严世回答：“大概是因为……”

“因为，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小妖骑着一头马从路旁灌木冲出来，拦在众人面前。“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

那小妖见这群人又没拉箱子又没驾马车的，愣了一下，道：“穷鬼？”

“穷鬼快滚！”小妖摆摆手，欲回灌木中。

“小兄弟请留步，我乃瑶仙派弟子严世，听闻前几日寨主截下了我门下的弟子，特来讨回……”

没等严世报完家门，小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云迩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我是你家老大未见面的亲娘，赶紧叫他出来拜一拜我，否则我便掀了这狼虎山，叫他有地方来，没地方去！”

严世和宁岁不约而同地望向她，皆是震惊。前者心想宁少侠果真技高胆大，好生豪气。后者心想，到底谁是妖匪啊？这个女人更像妖匪好嘛！我好想逃。

“你你你！”小妖挥舞手里的大刀，“你竟敢这样侮辱我们老大，你等着！”

“我等着呢。”云迩表面泰然自若，手心全是虚汗。

“好哥哥，看弟弟我给你弄来了什么好东西！”弄尾拖着一只尖尾巴，手里抄了一本书，大踏步朝一只缺了一只耳朵的虎妖走去。

阙珥嘴里刚塞完一口猪蹄，见弄尾来了，忙叫侍女替他擦了手，小心接过弄尾手里的书：“这是啥？”

“你翻开看看。”

阙珥翻了两页，面色逐渐攀上欣喜：“这是……这是神女的字迹，是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