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于归楼（终）

她看到了掷果，掷果自然也看到了她。负手踏虚凌空，越过云迩身旁的阑干，稳稳地立在她面前。

“你有话问我。”掷果继续说，“眼神骗不了人。”

“是，我的确有事想请教您。”光从外表，掷果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不过，云迩考虑到掷果认识她的母亲，大概与母亲同辈。斟酌了词汇，问道：“前辈你如何认识家父家母？”

掷果挑了下眉：“小丫头，有没有听过‘神陨说’。”

“听过。”云迩面露困惑，追问，“不知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掷果顽劣地笑了下，“只是想告诉你，那是哄小孩儿的故事。”

云迩并未生出气急的情绪，只是继续追问：“怎么个哄小孩儿法？”

“啊……你真是个，不太好玩的人。”掷果失望地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未减，“世上根本没什么神明，神明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大□□分五裂，乃是人为。”

见云迩没什么反应，掷果似觉得无趣：“你就不惊讶？”

“不是。若真是如此，我也想知道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云迩不紧不徐地说出想法，“可是‘神陨说’本身也只是一个推测，我也没信多少。现在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跟我说，其实真相是如此这般，说不定也是众多推测之一。”

“啊，你这个小孩还真是。”掷果抓了下额头，不住地啧啧感叹，“太没意思了。”

云迩静静地看着他，无语凝噎。想必是因为她没有露出急躁、抓狂的表情，让掷果感到十分挫败。

这么想来，这位掷果的性格，还真是说不上来的拙劣。

“好吧。我告诉你，两千年前，出了一个仙，仙干的。”掷果简单明了地说出答案，“这个仙，谁都没见过。祂为什么要这么干，也无人得知。”

“我认识落英时，大陆还没有分裂。”提到“落英”二字，掷果眼里涌上不尽的柔情。

“你……妖怎么可能会活那么长时间。”云迩眉心有些隐隐作痛，照掷果的说法，他爹岂不是也活了两千多年。即便是修行之人，也最多只能活到一百多岁，人怎么可能活这么长？

这个掷果莫不是又在拿她找乐子，今天不从她身上找到乐子，就没完了是吧。

“妖的确不可能，但是仙可以。”掷果看出了云迩的怀疑，出言讥讽，“你如此无趣，我也不稀罕在你身上找乐子。”

“仙？你是仙？还有我爹？”云迩在脑海中捋着思路。

“谈不上，顶多算个半仙。”掷果对于云迩脸上惊讶的表情，感到满意，口气也愉悦了不少。“成仙要付出的代价，可比半仙多多了。”

云迩忍不住嘲讽：“前辈之前强抢民女成婚，当真看不出半点仙姿。”

“在世上活久了，总要找点有趣的乐子消磨消磨时间。”掷果并不在意。“成不了仙，只能成我这种半死不活的半仙，觉得我很变态？是了，这就是修仙的代价。”

“代价不一定是自己，还会牵扯到你身边的人，比如你母亲的死。甚至牵扯到天下。”掷果突然凑近云迩，“小丫头，你现在还想成仙吗？”

云迩反应迅速地后退了一步：“前辈你想错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成仙的。”她坚定地脱口而出：“我是来寻仙的。”

听到云迩的话，掷果稍微收敛了顽劣的笑容，低声重复了句：“寻仙？”

“前辈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云迩又问。父亲曾说过，母亲是因生她难产而死，她为此自责了许久，虽然在姐姐的安抚和时间的流逝下，自责的情绪消去了许多，但母亲之死始终成为了她心中的一个结。

不过掷果这么说，倒像是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当然是你爹害死的。可惜你爹费尽心思，终究都没成上仙。如今跟我一样，半死不活，真是报应。”掷果仰天大笑，“落英出身自古树灵族，古树灵族天生体内灵气丰盈，是修仙的好苗子。你爹唬去了她，欲借她身上的灵气修仙。古树灵族一生只能育有一儿，且只会是女儿。”

“你说什么？你说，古树灵族一生只能育有一儿？”云迩皱了下眉，惊呼出声。

“方才还平静似水，这会儿倒大惊小怪起来了？”云迩的反应太大，出乎意料。掷果反倒不觉得有趣了。

“那我是怎么回事？”云迩问道，“我还有两个姐姐。只是一个失踪，一个早夭。”

掷果也皱起眉头：“那个畜生，对落英做了什么？”

云迩仍沉浸在震惊与困惑之中，连掷果话中对父亲的辱骂都不曾反驳：“关我父亲什么事？”

“古树灵族的身体可以做成木傀儡。木傀儡无气无息，无五感无情绪，只能按照主人的意志行事。一具古树灵族的身体，可以做成三具木傀儡。”掷果说完，旋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不对，你身上虽然也有气息，但是你有五感有情绪。”

“无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