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荒岛（8）

今夜无月。

玄色融于海水之中，水浪拍打在铁皮船身。静谧而深沉。

“噗通——”

重物落进海水，扬起的浪花还未引起注意，迅速与海水融为一体。

又是一声噗通。

死寂的夜色掩盖了真相。

第二日晨，众人在甲板上集合。

安吉扫了一眼，道：“少了两个人。”

人群中立刻站出一人道：“报告舰长，是赵立与孙跃。昨晚我们四个去守牢门，后来不知怎的睡着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醒来之后，赵立和孙跃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先回去了，结果到今天早上人就不见了。”

“来四个人，把全舰角落全搜一遍，其余人原地不动。”安吉当即下令。

众人默契地一言不发。沉默之中，难以避免多余的揣测与怀疑，尤其是有人想到了前四艘搜查船队，三艘不知所踪，最后一艘回来的十三个人，疯的疯，傻的傻，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安与猜疑的情绪从滋生到逐渐蔓延，等到寻找下落的四人无功而返的时候，巨大的恐惧彻底笼罩在每一个人心上。

安吉面无表情地点头：“诸位辛苦，吃饭吧。”

若是放在平常，这种带有恐怖气息的趣闻最适宜在用餐的时候，拿出来作为调剂。但现在，恐怖传闻的主角，是他们每一个人。

他们不敢把这种诡异的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仿佛有东西在暗处监视着他们，一旦提及，死亡的指针下一个就指向他们。

“哇，清汤琵琶虾，不错，合小爷的胃口。”南宫眉开眼笑地夹起一只虾，在众多死气沉沉的脸里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这没心没肺的一声，倒是稍微缓解了凝固的氛围。

“这话说的是。一会儿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现在不吃饱，一会儿拿什么干？”李立旗豪迈的嗓音一吼，云迩也跟着附和，才将众人心里的阴霾吹散了些。

安吉摆了摆手，嗓音有些沙哑：“小宋，我不饿，拿下去吧。”

“舰长，您昨晚便未进食，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宋一神色担忧，她自跟随安吉开始，从未见过她脸上出现过这样明显的疲态。

“好，你放这里，我一会儿吃。”安吉不喜欢从别人脸上看到担忧自己的神色，那会让她有一种烦躁的感觉。

小宋离开之后，安吉盯着那一盘菜，许久，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牙齿咬破了肉，油腻、酸臭的汁液从肉里迸溅出来，流进唇齿之间。

安吉猛地站起来，冲到甲板上，扶着栏杆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刚刚那是……人肉！安吉似乎还能猜到，是人后背上靠近脊椎两侧的肉。

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上涌的酸水拙涩难闻。安吉脸色苍白，望着涟漪阵阵的海水，大口呼吸了几口咸咸的海风，胸中淤塞的气渐渐通畅。

“舰长，你身体不舒服吗？”赵立从海面冒出一个头。

“无妨。”安吉回答完，猛地想起什么，“你怎么在海里？”

“舰长，我们本来就生活在海里呀。”赵立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他的声音带有十七八岁男孩子特有的开朗与真诚。

“是啊，舰长，你为什么要在岸上站着？在岸上没法活的，快下来啊。”孙跃从赵立身后的海面探出头来。

“舰长，牢里还关着几个兄弟，不赶紧把他们放出来，他们会死的。”赵立又说。

“你们在胡说什么！”安吉怒吼道，“人在水里怎么活？”

大概是没有进食，加上情绪激动的缘故，大片的黑雾模糊了视线，待黑雾逐渐散去后，江涣昭紧张的脸放大在眼前。

刚才安吉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甲板，吓得江涣昭连忙冲上前，顾不上下手的力度，一口气把人拉回来，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害怕，万一她晚一步，岂不是……

“舰长，你怎么了？”江涣昭不笨，她很清楚安吉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看到吗？”安吉迅速冷静下来。

江涣昭摇完头，云迩和南宫谨默默从角落里走出来：“我们刚到。大概也算看到了。”

云迩本想找安吉商量关于“那五个人”的事，一路便找到了甲板，刚到便看见江涣昭将人拉回来。

“此事先不要伸张。”安吉知道他们心中有分寸，但还是特意强调了一遍。“以免造成恐慌。”

如果主心骨力量不再，势必会让整个队伍陷入巨大的恐慌与不安。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恐慌不安笼罩下的人，往往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情。

“好。”云迩点头，并直接告诉了安吉，这片海域有问题，那五个人成了污染源头，必须要想办法处理掉。

安吉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虽然作为我亲爱的船员，大部分情况下我应当无条件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