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明对话(3)
空气很安静,方圆闭上眼想了想,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好呢。“我的家庭外人看来十分美好,爸爸妈妈很恩爱,他们早些年经商,家境优渥,……”
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事业单位职员,因为早年机会多,市场也很广阔,双双辞了职下海经商,母亲是雷厉风行的个性,父亲相对沉着稳重,两个人一内一外,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偶尔在母亲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到他们当年驰骋商场的事情。可惜,世事难料,她出生那年,母亲发现父亲出轨,外面的女人怀了孕,他重男轻女,母亲生的是女儿,他更期待外面的孩子,那个女人跟母亲预产期相差两个月,妈妈生下她之后,去找过那个女人,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那个女人和孩子后来因为难产大出血,没下手术台,医生告诉父亲,是男婴。父亲固执的认为是母亲去威胁她,导致她难产死亡,从小她就被父亲痛恨,为什么要害死他的儿子。
“我爸爸从小无论我表现的多好,他对我都漠不关心,其实更痛苦的应该是我妈妈,他们自由恋爱,当初也是真心实意在一起,一起白手起家,但是因为妈妈太强势,爸爸受不了,只想挣脱出去。”“他应该有爱过我妈妈,在年轻的时候,但是后来肯定是不爱了,甚至恨她。他也恨我,他觉得如果当初死的不是那个男婴,是我就好了。”
母亲从小对她很严格,不能出错,不能比男生差,不能喜欢洋娃娃,她要比男孩更厉害,偶尔几次母亲也会对她温柔,带她去听音乐会,给她买好看的公主裙。她不知道母亲对她的爱到底有多少,时有时无,也许她对父亲还有执念,希望他能醒悟,重归家庭,所以要求她虽然是个女孩,但是要比男孩更厉害,等父亲想通了,她能在他眼前一亮。
“男人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每年总有一段时间,我爸爸不住在家里,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女人的忌日,他很难过,不想看见我和我妈妈,可能没有得到总是最好的,没有得到总能有幻想,得到了就会破灭,人是活的,但是想象是死的,人靠想象也是能活下去的。”
女人对感情的执着,远比男人来的深厚。母亲对她说的第一个愿望,是初中的时候,母亲希望她去寄宿学校,她并不想去,不想离开家,虽然家里并不温暖,但是母亲告诉她,那是她的愿望,希望她可以去寄宿学校。后来她才知道那段时间父亲再次出轨,母亲无暇顾及她。
“十三岁的时候,我住进了寄宿学校,一直到高三,虽然读的是最好的学校,但是我只有在发成绩的时候才最快乐,不是因为考得好开心,是因为我可以有理由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我取得了好成绩。”
从小到大她的成绩都很好,不是因为爱读书,是因为妈妈喜欢,妈妈在听到她考第一的时候,会夸奖她。“我刚来悉尼不久,在画室不远的街道上看到街头艺术,和人合奏了卡农,小时候我特别希望我妈妈能听我弹完那首曲子,她只答应了我一次,但是那次她都没有听完,我才弹了一小会她就去接电话,那个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等她回来已经没有兴致再听我弹琴了。我当时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许嘉措想起当时自己看见她,在街头突然停顿,周身散发的是失落的信号,没有想到是回想起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是否要开口安慰她,方圆反而笑了笑,继续说着。她早就对这些事情免疫了,不再是小孩子,说起来也不会太难过。
“大学我妈妈帮我选了专业,她要把我打造成第二个她自己,但是出国之后我自己换了专业,你知道我换的什么吗,”方圆眼睛忽闪忽闪笑着说,“你肯定想不到,我学了料理专业,成为了一名厨师,我妈妈期待我在商场上能像她当年一样,她最不喜欢操持家庭生活,我偏不,我只想安稳度日。”许嘉措听到她倔强的说着,被她的得意感染着,放松起来,跟着方圆一起笑了笑。
“可是我没想到,毕业回国后,我妈妈那样要强的人,对我的要求是让我先结婚。”终于还是绕不过去这件事,方圆缓缓说着,想喝口水,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尽。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从暴雨渐渐变成小雨,说了很久,两人都没注意到已经天黑了,室内漆黑,只有玻璃门外透露着一丝光亮,许嘉措起身给方圆重新倒了杯水,想去打开画室灯,“先别开灯可以吗,等我说完。”方圆抬眼看他。许嘉措走回座位,继续坐下,示意她往下说,他不开灯。
“我回国后,我妈妈跟我说她被查出癌症,已经开始治疗,因为发现的时间还算早,配合治疗应该可以延缓进展,她跟我说,她希望我结婚,对方是生意伙伴的孩子,海外精英,回国接手家里的产业,是非常适合我的人选。我抵抗过,但是没有用,我妈妈说我不能太自私。”方圆喝了口水,许嘉措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他意识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在民政局才见到了我要结婚的人,我其实有想过,如果对方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我就自杀,自杀的方式都想好了。但是万幸,我们是假结婚,和我结婚的人叫宋景行,他有女朋友,是个法国男人。我们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