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雪霜山

这段日子里，陆曼霜总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得很久，但总是不踏实。很多时候，她把这个问题归咎于正处在不熟悉的环境，让她从小就漂泊的心始终得不到安稳。

“姑娘，吃早饭了。”绿荷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样的恭敬与坦然。

陆曼霜放下手里的话本，走在桌边坐下，盯着桌上精致搭配好的食物，不知为何内心涌起一阵恐惧。

待那阵恐惧消失后，陆曼霜转过身看向绿荷，眉眼低垂，惯例开口询问：“绿荷，请问江公子回来了吗？我想做点吃的，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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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荷觉得这是陆曼霜入庄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可她却不敢把这个现象完整告知江劭信。保留下江劭信最喜闻乐见的，去掉了陆曼霜必定会引起暴怒的“道谢后就可以离开”的开心。

这位能左右她家公子心情的女子此时正在小厨房里忙里忙外。

即使是午后，雪依旧大得可怕，纷纷落在敞开的窗子上，把朱红色窗沿掩盖。小厨房里香气扑鼻，陆曼霜干劲十足，站在厨房的桌子前，正在认真地制作她唯一的拿手菜——桂花酿。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桂花，满室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她的眉头轻轻皱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之后又是想通了什么，嘴角露出微笑和向往。

她把一勺勺桂花蜜倒入空心的桂花中，再一点点地用糯米粉把它们包裹起来，最后轻轻地放入锅里煮熟。

整个厨房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甜香。

陆曼霜靠在窗边，望着皑皑白雪，哼起了印象中不知名的小调儿。

开心的人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周身一直有人在注视着她，目光充斥着渴望与压抑。

\"陆曼霜，陆曼霜，曼霜……\" 江劭信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停念叨这个名字，似乎这样就能给他的心带去安抚。

接着，他便瞧见那个原本眉梢带笑意的女子突然惊恐回过头，往他所在的方向瞧了过来。

像是命里终究带着前世的回忆，忠于本能做出的举动。

江劭信心底划过一丝悲哀。但很快，这种感觉就在他的信念中消失。他轻咳两声，整理好仪表，换上翩翩公子的笑容，藏起自己好看眼睛里的深情，走进院子。

“陆姑娘。”

“江公子。”陆曼霜抬起头，从小厨房走了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距离感，“听绿荷说您回来了，我便想着感谢公子的好意。”

说完，陆曼霜指了指厨房，笑称：“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生，会做的东西也就那么一些。江公子要是不嫌弃，便留下尝一尝吧？”

这样的邀请对江劭信是一种诱惑。他自然是点头答应，随后便站在一旁借着观察院子里的腊梅来注视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坐上饭桌，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在江劭信心头萦绕。他冲陆曼霜笑了起来：“动筷吧，陆姑娘。”

陆曼霜点了点头，伸手拿过酒壶倒满杯，随后举杯向眼前人，笑意盈盈：“多谢江公子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

“陆姑娘客气了。”江劭信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他回想起前世两人恩爱的场景，其中不乏“举杯邀明月”这样的场景。

什么时候才能与她再续前缘呢？

“我瞧着这些日子风雪似乎小了一些，我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就不便再留于府上，再下去便是打扰了。”

酒杯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品尝，江劭信抬起头看向陆曼霜，语气平淡道：“陆姑娘是说，要离开庄子吗？”

“正是如此。此次便是向江公子道谢。我身无分文，实在难以报答，只能做这一桌菜肴来表达谢意。来日我存够银两，定会托人还给公子。”

一顿饭吃的比想象中愉快，也比想象中迅速。江劭信甚至主动提出要派人送她下山。

对于这点建议，陆曼霜没有拒绝。这段日子里，她也从绿荷口中得到了一些雪霜阁的位置与周遭情况。对于独自一人能顺利通过暴风雪离开是不抱任何期望。

见陆曼霜倚靠在门边，等待离开的日子，绿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留下一句话：“姑娘，我去向公子通报一声。”

“劳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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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霜阁正厅，江劭信背对大门，盯着地砖上一块污渍，看似平静，实则紧握的拳头透露了他正在控制心中怒火。

祁修在一旁不敢说话，见绿荷赶来，便抬手示意她不要上前。

“是绿荷吗？”

没想到江劭信先出了声。

两人轻叹一声，绿荷走上前应声：“曼霜姑娘已经准备好了。公子，是否……送姑娘离开？”

离开……离开！

“祁修，你送她下山。”江劭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绿荷，让麻子一行人带上家伙，候在山中。”

“可是让麻子他们接替祁修护送曼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