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一个小太监在门口守着，似乎有点犯困的样子，看到苏年一个激灵，“太后万安。”

“皇上在里边吗？”

“回太后，在的，皇上刚下早朝，也不回宫，就在里面闷着。”

想来他也吓坏了，苏年也没等他通报，抬脚就进去了。

傅桓昱抱着头坐在第三阶台阶，华盛的龙袍还挂在后边的台阶上，听到动静，随手就把桌上的一本奏折丢了过来，正好摔在苏年的裙裾旁。

苏年捡起来，她的裙子沾了些泥水，落在奏折上，留下灰黄色的水渍。

“发什么脾气呢。”

“母后。”傅桓昱站起身，有些懊悔地揉揉额头，“儿臣没看见是您。”

“是旁人就可以这么摔过去了？”

傅桓昱抿抿嘴，“自然不是。”

“今日早朝上发生了什么，怎的如此急躁。”

傅桓昱回到书案前，盘腿坐下，“就是昨日的事，那些大臣，都在指责儿臣。”

苏年想想也是，古代技术条件有限，这种事故不少见，但这次皇帝本就是临时起意，还把用于军备的钱拿来修造宫殿，工期也赶，百姓本来就很不满了，这下又出了这种事。

苏年知道傅桓昱也不是故意的，新宫殿就在千秋殿与长生殿之间，听说傅桓昱昨日路过时，事故地点还没清理好，把他吓得不轻，又被这么多人指责，肯定不好受。

苏年跪在自己后脚跟上，靠近傅桓昱，安抚地摸摸他的发顶，“群臣也是为你好，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皇上该想想，怎么安抚百姓，怎么把家属妥善处理。”

“母后，为什么只有朕这么难受？”

苏年的手止住了，“昱儿这是何意？”

“朕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天灾人祸，也不是朕让木架倒坍，没人怪搭木架的人，没人怪监督的人，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有朕被指责，为什么只有朕这么难受？”

苏年手指微微蜷曲，她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在你眼中，只有自己是人吗？”

“你被指责了，就是难受，那摔死的三个工匠，他们死得不难受？他们本来不用遭此劫难，因为昱儿想要威武的新宫殿。这些工匠的父母妻儿不难受？他们不是人？他们本来可以坐在一起，吃许多顿饭，过很多个节日，他们现在面对的只有皇家赐予的上等的棺材，他们还要跪着向你的圣旨道谢，感谢皇恩浩荡，他们不难受？”

“哀家以为，你在为死去的大昭子民心痛，在冥思苦想后续该做怎样的调查，看来是哀家想多了。你是皇帝，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你要心怀百姓，为子民的喜怒哀乐负责，不是让你坐在最高的地方，吹着风享受膜拜的。”

苏年走得飞快，一刻都不想听到傅桓昱慌乱解释的声音。

她一直以为，傅桓昱只是个懦弱稚嫩的小孩，没想到，他还自私冷漠。她一口气从长生殿走到御花园，闻到青草叶片混合的香气，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沈骁差点没跟上，他毕竟没有太后这般无拘无束，在路上遇到其他主子还得做着样子行礼，跟到苏年边上时有些气喘吁吁。

“怎么了，气着了？”

苏年看着被打落几片花瓣的月季，“沈总，你说得没错，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做皇上的品质。不仅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德行。我对他很失望，他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你知道就好。”

“就算不是傅季，也会有其他人拉他下来。”

“你终于不想着两全了？”

苏年一愣，“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看着他，就不像是能长进的样子……算了算了，不说了，气。”

“先别气，回宫等着吧，等会还有要应付的事。”

“嗯？”

“看来你是真气坏了，连千秋宫门口的沈琦君都没看到。”

苏年想起，刚刚她飘出宫时是瞥见什么人了，但她没注意，原来竟是沈琦君。这的隔音也不好，她指责傅桓昱的话，沈琦君肯定都听到了。

果不其然，沈琦君午后就来了世安宫。说来，沈琦君这孕期也真是够折腾的，又要算计她，又要担心傅桓昱，别人怀孕都是长肉的，她除了肚子大起来，其他地方比怀孕前还消瘦。

所以太聪明有什么好的，操这么多心。

沈琦君肚子大，苏年特意让紫云多放了两个软垫,沈琦君道了谢，苏年又往她手上递了个暖壶。

“你手上没肉，肯定怕冷，多捂着点。这也没有旁人，不用拘谨。”

沈琦君有些受宠若惊，又想到，太后从前不就是如此的。她摸了摸肚子，想着是这孩子让太后又对她宠爱了些。

苏年弯着眼睛看向她的肚子，“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像昱儿，最好性子像你些，聪明果决，长相都无所谓，你们都是好看的。”

沈琦君想起太后在长生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