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装作轻蔑地撇撇嘴道：“有个姓林的男人来找你，跟我来吧！”

世芍兴奋地握着黄氏的手：“娘，是林岩来赎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世芍不曾注意士兵转身时脸上的狞笑，提着裙子跟着他穿过一道道铁门，左拐右拐。起初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士兵，但渐渐地越来越安静。

世芍觉得有些奇怪，脚步缓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和那士兵拉开距离：“这位…大人，还没到吗？我看这里不像是往外的路。”

那人见世芍已经看出来了，索性也不装样子，脸上带着一抹阴笑：“小娘子挺聪明啊！”

“你要做什么！外面有人在等我了！”

士兵的长靴一步一步踏在石板上：“小娘子，这成为官奴的姑娘没有哪个是能完完整整走出这牢门的，毕竟我日夜守着你们，总得收点利息不是？”

他说完，一个快步上前想扑倒世芍，幸而世芍身形敏捷，快速闪身躲开，转身向外跑去。可那士兵毕竟是男子，体格胜于世芍，又有几个兄弟帮衬，没一会儿便将世芍团团围住。

“小娘们还敢跑！看老子不教训你！”

门外，林岩久等不至，想起往日当值时听到的那些浑话，他眼神一厉，挥开挡在身前的长茅。牢内暗无天日，唯有几盏昏暗的油灯。林岩隐约听到呼喊声，快步循着声音而去。

只见三两个士兵按着一个姑娘，□□的笑声此起彼伏，姑娘的衣裙已散了大半，但仍奋力挣扎。林岩隐约看到，那姑娘手腕上带着一串芍药红的珠串。

是世芍！

林岩目眦欲裂，下手又快又狠，不过三招便将几个士兵撂倒在地。

“大胆，你敢擅闯牢狱！”

林岩将一块令牌甩在他头上，那士兵拿过一看，慌忙跪地叩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说完，几人忍着疼痛相互搀扶着快速离开。林岩脱下外衣罩在仍不断踢打的世芍身上，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世芍，我来了。”

世芍的脸色因紧张恐惧而惨白，她盯着林岩看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哭着拉着他的衣袖，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林岩上前虚虚拢着她，抚平她凌乱的发丝：“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

进了十一月，紫禁城便被白雪覆盖。往日热闹的宓秀宫，此刻如一个冰窟窿一般，世兰原喜欢宓秀宫的宽阔，如今却觉得格外孤寂。庭前的芍药花在她最艳丽的时候就枯萎了，让宫中的寒风一吹，连埋在土里的根都冻烂了，毫无生气地倒在那儿，成了那些小虫子的乐园。

“小主，咱们还是快点烧吧，在宫里烧纸钱不和规矩。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重罪啊！”

“如今这宫里哪儿还会有人盯着宓秀宫呢？”世兰淡淡一笑，“为人子女，总要烧点纸钱尽尽孝。”

颂芝挥挥手帕，让聚起来的黑烟消散一些：“小主别太伤心了，好歹皇上饶恕了二少爷。昨日黄侍卫说，林家已经帮着把世芍小姐和夫人她们赎回去了。”

远处忽然传来喜乐声，世兰有些恍惚，问道：“外面怎么这样热闹？”

颂芝呐呐不敢言。

“说吧，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住的。”

“今日…是襄嫔的册封礼…还有，皇后娘娘从扳倒汝南王的功臣中挑了四位迎进宫来。”

“是哪四个？封了什么位分？”

颂芝轻声道：“北门提督黎斌之女封福贵人，羽林军副都统管路之妹封祺贵人，都察院御史倪复之女封祥贵人，京城令尹洛南之女封瑞贵人。”

“‘福祺祥瑞’，倒挺吉利，皇后惯会顺竿爬。”世兰嘲讽一笑，忽想到一事，“二皇子要满周岁了吧？”

颂芝见她不再想着伤心事，心内略略松口气：“是啊，两位贵嫔娘娘正帮二皇子准备抓周用的东西呢，小主要不要也挑一个送过去？”

世兰虽口中说着“我如今还有什么好送的”，脚步却往殿内去。

颂芝陪着世兰挑了一下午，挑中一根牛皮银柄、镶嵌着红宝石的马鞭。这是世兰刚入宫时，一次玄凌带她去骑马时赏下的。

“送去衍庆宫吧。”

世兰拢了拢罩在身上并不暖和的大氅，出了库房往正殿走去。宓秀宫的大门忽被推开，甄嬛一身绿衣出现在门后，一旁的槿汐手上拿着一个香粉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