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

“那便好，传话给小厦子，这几日旁的妃嫔不必去了，免得走漏风声。”

“是。”

…

不比衍庆宫轻松的氛围，原本就如冷宫一般的棠梨宫，只剩下甄嬛、槿汐、流朱、小允子四人，其他的宫人早就如避瘟疫般，找了门路调走了。

是以甄玉姝来时，满地落叶未扫，平日盛放的花朵或落于丛中，或枯在枝头。记忆中雅致的莹心堂，仿佛一夜间破败，散发着由内而外的颓唐气息。

可甄玉姝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些，她快步走进莹心堂，正好撞上从屋内出来的流朱。

“浣碧？”

“跟我走。”甄玉姝也不计较流朱再次叫错，拉上她的手便往外走。

“哎你做什么？我还要去给小主拿晚膳！”流朱甩手道。

“什么小主？她如今算哪门子的小主？”甄玉姝激动地喊道，肩膀剧烈颤抖，“她把我们甄家害惨了，爹虽封了忠义公，但不过是个虚职，日日赋闲在家，偶尔出去便遭人冷语。甄珩，你家小主的好哥哥！觊觎舒妃，被管氏捅到皇上跟前去了！”

流朱惊呼：“这不可能！大少爷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我又能知道什么？”甄玉姝的目光如刮骨钢刀一般，狠狠盯着不知何时从屋内走出的甄嬛，“都是因为你！你带累整个甄家大祸临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把甄家的陈年旧事都挖出来。如今大家都知道，我娘是摆夷人，是同清河王生母舒贵妃一样的罪臣之女，皇上下令将我娘移除甄氏宗祠，还降我为嫔，宫人日日看我的笑话。如此这般，你可满意了？！”

甄玉姝从声嘶力竭的质问到满腔苦意的哭泣，明明一切都很好，她升了顺仪，诞下胧月，偶尔也有恩宠。可是为什么长姐要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无比珍惜的一切都破碎！

甄嬛却只是淡淡道：“你若不自卑，便无人可以看你的笑话。”

“是我不如长姐的心智，便是出了和清河王私通的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甄玉姝讽刺道。

流朱气愤道：“浣碧，你不能这么说小姐！小姐是被别人害了。”

“被害也好，不被害也好，都没什么差别了。”甄玉姝擦干眼泪站起来，直视着甄嬛，“流朱与你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如今你就要去和亲了，总不能把她带去那蛮夷之地。我会去求敬妃娘娘，让流朱跟在胧月身边。”

“这不成！”甄嬛还没说话，流朱就先反对了，“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离开小姐！”

“流朱你去吧！”

“小姐！”

甄嬛摇摇头：“不必跟着我了，留下来帮我看着甄家吧。”

甄玉姝见甄嬛答应，拉着流朱便走。风扶起她们的裙角，却挽留不住离开的脚步，越走越远，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