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重

太后的病由来已久。想其前半生浸淫后宫，历经争宠、亲女远嫁、夺嫡、垂帘听政、斩杀摄政王夺权等大事，早已心力交瘁。又兼帝后失和、朱氏一族后继无力，需时时操心周旋，故此一病来势汹汹，如排山倒海般，不过两日便显颓然之势。

章院判同几位太医会诊后，脸色都格外凝重。

“皇上，臣等无能。”

玄凌知道，连章弥都无法，恐怕太后是不好了。

皇后跪在地上，一脸悲戚地拿帕子不住擦泪。

玄凌看得心烦，斥道：“哭什么，母后还在！”

“母后和皇上肯定还有话要说，咱们姐妹还是在殿外守候着。”

呼啦啦一群人往殿外去，皇后这几日身子也不太好，只同汤淑妃和冯德妃嘱咐了几句便去侧殿歇息。

“怎么了？方才就瞧你一直看皇后。”

“姐姐有注意到皇后身后的小宫女么？似乎是个生面孔。”

“许是新来的？”宋蕊顾着肚子，倒没注意这么多。

陵容否定道：“皇后谨慎，身边一直用的是绘春、绣夏、剪秋、染冬四个心腹，从不让旁的宫女近身，这回怎么突然来了新人？还带来太后宫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陵容向来心细如发，宋蕊相信她的直觉，立即嘱咐百灵留意皇后的动向。

一整晚并无异常，倒是太后喝了一碗药后，精神竟好了不少。

宋蕊怀疑是回光返照，不过玄凌下了旨意让众妃回宫，连皇后都不例外，众人便三三两两回去了。

…

凤仪宫里，皇后并无睡意，着寝衣坐在榻上闭着眼，一个小宫女正跪在地上给皇后洗脚。小宫女频频看向皇后，手上的力道也忽轻忽重。

可皇后仿佛未察觉到一般，一直到小宫女将地上的水渍清理干净，才道：“跪下。”

小宫女忙跪在脚踏上，神色不安。

“这就不安了？”

“姑母，我…”

昏暗灯光下，小宫女娇怯怯的面容更添几分柔弱，别有一番青涩风情。若有朱氏族人在此，或许能认出，这正是朱氏旁支庶出的小姐朱映溶。

朱映溶其实和皇后关系很远，又是朱氏庶出一支的庶女，原轮不到她入宫喊这一声“姑母”。可朱氏一族这一辈的姑娘都嫁了，只有城南朱府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原先皇后挑中了朱映溶的嫡姐朱映月，可惜未入选。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朱映溶。

可惜朱映溶虽生得楚楚动人，性子却太弱。在家时事事听从她那目光短浅的姨娘，导致遇事易慌，毫无主见。

不过皇后并不在意，性子弱，意味着好拿捏。

“这几日你就跟在本宫身边，少说多看。你要记住，在这宫里，唯有本宫能帮你。”皇后勾起她的下巴，指甲刮过她的脸颊，留下一条淡淡红痕，满意道，“你这样子，皇上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