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荣安记事(7)
未等善宜开口,小姑娘便推说是风沙迷眼,然后就岔开了话题,拿出自己送给宋蕊的礼物,一对用彩绳编成的百福袋。
宋蕊并未拆穿她,只顺着她的话题聊起来,聊了约莫一刻钟,不忍看小姑娘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便推说身上累了,让宫人带她下去安置。
“这姑娘,性子挺小心的。”
“你也看出来了?”
被这么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时刻讨好着,宋蕊作为一个母亲,并不觉得多高兴,反而有几分淡淡的心酸。
待听善宜说了方才殿门口的事,终究叹息一声:“小小的姑娘,也是不容易。”
先前听小果子说那镯子的事,宋蕊是有些怀疑的。别说她阴谋论,当初胡蕴蓉不就用的这招吗?“珠玉”在前,南诏国这位的伎俩就有些不够看了。
原想着若是个心思不正的,便是得罪南诏国也得把人给打发了。可聊了这么一刻钟,宋蕊就把人的底细都给套明白了,实在是小白兔一样的性子,敏感又单纯。
那白玉镯多半是家里人给安排的,就不知本就是冲着予沣来的,还是另有隐情。
且先看看罢,宋蕊想。
…
有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张令月是一个胆子小又爱哭的小姑娘,她的丫鬟阿彩也怯生生的,平日就躲在乐怡苑里,轻易不出去。
原本是轮不上阿彩跟来的。夫人一向看不上她,早早预备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临行那日嬷嬷害病,起不来身了,只得让她顶上了。
乐怡苑有不少伺候姑娘的宫女和内监,阿彩便有些许空闲,这时她会躲在院门后悄悄往外瞧,心里想着这大周的皇宫可真大,比南诏宫廷大了好几倍!这里的贵人穿得也好,虽然没有她们南诏那种花花绿绿的图案,但是阿彩就是觉得更好看。
“听说今年的选秀取消了?”
“是啊,皇上说国库不充裕,就不办了。”
“先帝时候后宫主子多,先帝的兄弟,那些王爷府上妻妾也多。可到了咱们皇上这儿,后宫满打满算也就五人,几位王爷府上也就三两个侧妃侍妾。都说一朝有一朝的样子,还真是!”
两个御花园的洒扫内监凑在不远处的柳树旁闲聊,阿彩好奇地凑过去偷听。
“主子多了是非多,可主子少了也不好,咱们这些下等人想出头都没路子。”
“谁说不是呢!不过…”其中一个内监左右瞅了瞅,稍稍放低声音,眼神看向不远处的乐怡苑,“那个是新来的,不若上那儿试试?”
“你说南诏来的那位?怕是不成。”
“怎么不成?”
阿彩急得也想问,竖起耳朵屏息听着。
“咱们大周有那么多世家大族的小姐,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国女子?南诏若是嫁个公主过来,倒是能搏一搏侧妃的位置。可就一个官员的女儿,莫说五殿下的正妃和侧妃,做个庶妃都够呛。”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咱还是好好干洒扫的活吧,烧冷灶可没意思!”
两个内监慢慢走远了,阿彩的心却砰砰直跳。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越想越心慌,忍不住转身往房里跑,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
“阿彩,你怎么啦?”张令月正坐在桌前看书,她这几日在学习大周的文字,大周话是会了,但这大周的文字从前接触得少,得快些学会。
阿彩不敢耽搁,忙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边说还边想到了什么,眼里又是慌张又是惊恐:“听他们的口气,庶妃不是多高的位分,那庶妃之下岂不是更不好了?会不会…会不会像那些奴隶女人一样,随便就被主家送给别人?”
令月闻言,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在南诏,奴隶是最卑贱的,他们做着院子里最辛苦、肮脏的活计,还要时常承受主人的责罚。对于男奴来说,最差不过狠狠打一顿,饿上几天,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女奴却不一样,许多遭男主人厌弃的女奴,会像一件商品一样,被送给别人。
令月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在家时从不打骂奴隶,偶尔还会可怜他们的遭遇,赏些衣裳饭食,让他们多得些温饱。可当这样的命运降临在她自己身上时,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其实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这大周皇子的妾室是不能送给旁人的,可令月主仆两个的性子以及她们这么多年所处的环境而产生的惯性思维,决定这个误会将长长久久根植在她们心里。
令月如今只知道,昭明郡王殿下是她在大周皇宫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到底该如何做呢?
…
大周皇子每日卯时中开始一天的课业,午时中至未时中用午膳、歇息,然后至酉正时分方散学。
予沣从入学开始就是早起困难户,日日迟到。用他的话说,正长身体自然睡不够,而且起太早总没胃口,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