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受封
霍巍依旧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此三部落互相掣肘,言于我们是有利的,但是也不能让某一方独大,部落之间时不时也需要打压一下,未雨绸缪,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霍巍并不言语,只是心沉了沉。
此战处理的方法可谓是非常好。
但也只能仅限用于小部落之间!若是行军打仗,两国交战如此行事——为大忌!
心慈手软,还是太……年轻!
“三人行,必有落后者。若想一举两得,留两部足矣。素来一山不容二虎,部落之间势不两立互相掣肘,此为安;为求平衡,各部落不甘落后此起彼伏。方为久。”
霍巍终究没有忍住,开口一一列举。
此一停顿,又问:“虎主宅心仁厚,不想民受无妄之灾,此心适在朝中为文,不适合在疆为武!虎主可曾想过战争不平何来安宁,一时之愉有何意义,一时妇人之仁便可将一切付诸东流,是为将大忌。倘若让虎主选,灭谁?”
赵钰被训斥的低下了头,也明白自己的想法逃不过阿翁的这双眼睛。
阿翁所说自己并非没有想过,但当那些活生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犹豫了,毕竟这些游牧民又有何错?若将一族游牧民强行编制其余二族,岂不沦为奴隶,长此以往必会有怨气积聚。
霍巍叹了口气:“虎主不言,老夫便替虎主说,各余部看似忠诚保持中立态度,实则犹如墙头之草左右摇摆,甚如暗中冷箭蛰伏之蛇,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便会反扑一口,为兵家小人也。使自己置于危险被动之地,不需敌侵,便会不攻自破,虎主须知安内方攘外,其部落,不可留也;其余二部皆有血性,又为仇敌。斗之观之,可收渔翁之利,可留也。胜者为王 败者为寇,百年如此,虎主不必忧心奴隶之事,胜者自有安排。倘若虎主忧虑,为防止各余部落为奴怨气积聚,还有一法子,”
赵钰不解。
霍巍平静的吐出二字——“皆屠。”
赵钰眸光一颤,咬了咬嘴唇。
却听霍巍笑了,“难不成虎主还想将其全部收入自己编下?青年壮汉尚且,可曾想过其拖家带口,又是否想过行军打仗调度和军饷粮草问题?”
赵钰心中慢慢平静下来,她经过这一点拨仿佛想通了很多,若将壮汉收编尚可行,但是其亲人一律不管不问,岂不是军将二心自乱前兆,若是带着老弱病残,不仅粮草短缺更是好似将大军砍掉一条腿般缓慢,敌人来袭,也无法迅速应敌,会将更多的人置于危险之中。
赵钰似有所悟地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霍公,钰儿定会记住今日之教诲。”
“你这一点,”霍巍收回目光转向帐内,双手背在身后。
良久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倒像你父亲。”
赵钰的眸子暗了下来,当年父亲正因为心软,信任东拓部才会惨死,还有母亲,为了保护他们俩……还有……
而如今赵家只剩下她一人了。
霍巍率先迈步,声音从主帐里传出。
“进来吧,我有事和你说。”
赵钰应声:“是。”
大帐内。
霍巍已经安坐在方案几旁,双腿跪坐在毛皮毯上,将手放在案几上。
赵钰走进去双手抓住前服向上拽起,顺势跪坐了下方的位置上,双手伏在膝盖上挺直了窄背。
一切做好方才看向霍巍,随着他的目光看到案几上的那道圣旨,不由得一愣:“宫里来人了?”
霍巍点头:“今日破晓,大皇子隆与六皇子渊 携两道圣旨自京都而来,一道已给老夫,一道待给虎主,虎主不妨猜猜,所谓何事?”
天子意,岂可揣摩!
赵钰心头一跳,转向他低身伏下,双手交握放在额下:“钰不敢。”
霍巍点了点头,似乎满意她的行为:“天子一怒,浮尸万里,可不是随口而言。需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起来吧。”
伴君如伴虎。
赵钰:“谨尊霍公教诲。”
阿翁与她说这些……难道……
霍巍将圣旨递了过来,她立即俯身双手举过头顶,缓缓接过,打开瞧了几眼,水眸瞬间膛大了几分。
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霍氏始爵,嫡子巍封疆重臣,稳固河山,其功重也!朕慰之,镇守南疆载久,释朕南顾之忧!但念年齿已高,眷怀良切。封护龙卫都统,搬移。兹特首子隆、六子御,前往宣谕朕意。
钦此。
陛下竟然召阿翁回朝受封?
护龙卫都统?岂不是要留在京都守卫京都的安防了?
隐隐地,赵钰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但想不明白。
赵钰道:“霍公,陛下召您回京,赏赐您府邸,封护龙卫都统守护京畿,此乃大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