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自打上次的怪事发生后,宝哥便时常陪伴红蕖去湖边采莲蓬。
绿藻和白蘋见了,虽不知内里缘故,但也不以为意,只总免不了时不时地拿两人来调笑几句。
四人年纪相若,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凑在一起,十分自在热闹。
也不知是不是宝哥的翻江倒海真就唬住了湖里的妖魔鬼怪,总之,红蕖再也没在湖里遇到过之前的怪事。
两个月后,宝哥家的灯铺供应的本地灯具大客商,几经牵线搭桥,联系上了江宁府采买灯具的官商。
彼时,江宁府的官商为了物色一批宫中中秋晚宴装点用的宫灯,正四处寻觅新巧灯饰。
大客商先是拿了自家工坊里生产的宫灯让官商过目,可惜官商并不满意。于是,大客商又连忙拿出自己手下经销的几家灯铺的宫灯让官商审看。
官商看了几家依旧不甚满意,不是嫌弃造型蠢笨、雕刻粗糙,就是鄙夷配色俗艳、画工拙劣,直到看到宝哥制作的宫灯时,才眼前一亮,颔首连连。
官商相中宝哥制作的宫灯后,便先向钱塘大客商下了一个中元节秋祭用的水灯单子,小试他们的供货能力。
双方约定,若是此单合意,便会将中秋晚宴乃至元宵灯会的用灯,交与大客商供应。
这下可把大客商高兴坏了,立即命人把宝哥和他父亲以及两个哥哥都接到自家工坊中来赶制水灯,吃住全包不说,还特意叫了自己店里的一批学徒来给他们打下手,既能帮忙赶工,又能趁机偷师。
官商下的单子虽然数目不大,但却要得很急。
即便宝哥他们父子连夜赶工,要赶上交货的日期,也是十分勉强。
大客商派来帮忙的学徒,也只能做些备料上漆之类的粗浅工夫。真到精细处,还得宝哥父子亲自上阵。
宝哥在家排行老三。母亲生他时难产,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了,因此宝哥从未见过他生母的模样。
他的两位哥哥——秋家安和秋家宁,年长他十岁上下,早已结婚生子。
三兄弟都继承了他父亲的制灯手艺,平日除了耕种家里的几亩良田维持生计,另外便是靠着这门制灯手艺,开了个小小的灯火铺,补贴家用。
所谓“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宝哥一家子勤勤恳恳、齐心协力,让家里灯铺的生意越做越好,这才被钱塘本地垄断灯饰的大客商看上,答应通过抽成,为他们提供售货渠道。
大齐建国至今,总计不过才四十年,虽然历经三代君王的励精图治,国力日益强盛,但举国百姓依旧贫富悬殊。
这一点,于灯饰的花费上,便可见一斑。
贫穷人家入夜即歇,不费灯烛。
普通人家大都用的油灯豆盏,甚少购置蜡烛华灯。
唯有大户人家和勾栏酒肆多饰华灯,竞逐奢靡。
不过,虽然大户人家和勾栏酒肆多饰华灯,但华灯耐用,无需常换,这两者加起来一年到头的销量,也比不上官家一次盛节晚宴的用度。
更何况,若得皇家垂青,宝哥家的小灯铺一下便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摇身一变成为端着金饭碗的御造官坊,那是何等殊荣?
这次,中秋晚宴的官家订单要是能拿下来,钱塘的大客商能够赚个盆满钵满自不必说,宝哥家的灯铺也势必声名大噪、财源广进。
因此,一家人对于此次的订单也是十分看重,灌注了全副心血。
宝哥见红蕖近来安然无恙,自己每日又困在大客商的工坊里忙得脱不开身,那段日子,便很少归家探望红蕖。
红蕖此间照旧在家纺纱织布,刺绣采莲。
她深知,此次的买卖对宝哥一家极为要紧,即便不愿与宝哥分离,也不敢多言不舍,一心只盼宝哥早日完事归来,顺利拿下官家的订单。
可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跟宝哥分开这么久见不着面,心里难免寂落。
又因宝哥去后,音信无通,她便一天到晚,总忍不住胡思乱想。不是担心宝哥吃不好、住不好,做工辛苦,就是害怕宝哥见了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姐,不喜欢她了。
就因着这般牵肠挂肚,她近日做起事来总是无精打采,荡魄失神。
这日午后,红蕖的母亲让她拿衣裳去湖边浆洗。
因绿藻家中有弟妹要照顾,一时脱不开身,白蘋陪她母亲去了城中售卖自家做的针线活计,并不在家,红蕖便只好独自去湖边浣衣。
洗着洗着,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到宝哥身边去了,手里的捣衣杵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双眼盯着湖水默默发呆。
过了一阵儿,等她忽然回过神来,继续捣衣时,才发现手上的衣裳,早已被湖水冲走了。
她举目一望,只见此刻,衣裳已经飘到下游离岸四五丈的地方去了。于是,急得立刻脱了鞋袜,撸起裤腿,把裙摆绑在腰间,跳入湖中去捞衣裳。
本来,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