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只天堂鸟

达米安踩着教堂的滴水兽俯视哥谭的全景。

现在是午夜十一时，家家户户的灯光并没有像百年后的通明，绝大部分都处于熄灯休息的状态。

有只鸟儿似乎是困倦了，栖息在他的肩膀上，绿色的翅膀紧闭，歪着头合上眼睛睡着了。

罗宾鸟小心翼翼托着那只鸟儿，摆放在安全合适的地方。他刚把小鸟放到地面上，胆小的鸟儿就被惊动、清醒了，然后扑哧着翅膀离开原地。

他目送着鸟儿离开，思绪万千。

撒旦……恶魔的名字，“善”的对立面，邪恶的鬼神象征，《圣经》中的堕落天使。

对祂的说法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但毫无疑问，恶魔这个形象便是站立在“黑暗”、“诱惑”的负面立场。

被那个局长发现是他的失误。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突破盲点。那个局长一看就跟整个霍迪事件有关联。

很不幸……根据街坊邻里的传言，霍迪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看来霍迪妻女的死亡真的带给他不轻的心里创伤。

达米安揣摩着，尝试把琐碎的线索全部链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点”：

“苹果……圣经里的智慧之果，人类智慧与欲望的开始。”

谈起苹果，就不得不提——蛇。正是因为夏娃接受了蛇的诱惑，吃下这颗能辨别善恶的智慧果，而后又给了亚当一个，才造就上帝把他们赶出伊甸园的惩罚。

“看来得去一趟学校了。”

达米安远眺那栋学校，候鸟们顶着小雨排成最完美的V字编队进行迁徙，飞过月光，穿过乌云。钟楼和学校是一并建好的，还未开放使用，所以特别崭新。

他的活动时间有限，只能在夜间出现。倘若白天出现，那他的身体就会自动变换成隐身模式，更详细地说，是灵魂离体。

所以在被限制的情况下，其余的线索他只能靠霍迪先生的日记本，还有……

——霍迪先生所做过的梦境。

命运似乎偏爱于这些既平凡又超凡的人，而他们早已时刻做好觉悟时刻迎难而上。

为宇宙、为国家、为家人、为自己……亦如《礼记·大学》中的名言：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哦，当然，他现在没想统治天下的念头。

——虽然以前是有。

达米安一跃而下，晚风不留情，带着一只小知更鸟开启远航。大大的斗篷撑开，无畏的少年借助风向顺利飞翔。

“啧，要是这时候歌利亚有在就好了。”他想道，因为只要有歌利亚——自己的伙伴在，这样他还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下次，他一定会尝试带着那支特制的哨子。

……

很久很久以前，穷人抢掠了一颗水晶。晶莹剔透的、清澈见底的……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黑暗支配的世界，它小小的一颗，只要稍不仔细就会掉落，但绝对没办法遮掩它璀璨的虹光。

新降临的神谕里，水晶是神明赐予的礼物，非圣者绝不可拥有。神降神迹，绿意盎然，万物复苏，金光布遍天空，彩虹从天边传到西边，神明的真身若隐若现。

全国人民信以为真，并且遵从神谕找到了神谕中的圣者——一个卑劣无比的，杀人如麻、无事生非的……小穷人。

穷人接受人民的赞颂，恭恭敬敬地请入圣殿，每天被供奉许多好吃的美食。美人在怀，穷人知道，他那天杀了那位真正的圣者夺得水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是水晶太夺目了，穷人对它爱不释手。穷人觊觎它光明耀眼的魅力，又唯恐它落入别人的手里。他想啊想，只想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方法——

把它吞入腹中。

谁会拒绝一个完美无瑕、几乎是人类巅峰的人生？穷人心想——他已经给出了答案。

穷人张开嘴巴把水晶吃下去。这下子谁也夺不走他的水晶了。

光、美食、地位、权势……这些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只要他动动手指，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一切，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永远属于他。

可是，穷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水晶是永恒的，但火焰不是。

水晶在入嘴的那一刻突然破裂，无数的碎片化作流水，源源不断涌入穷人的心脏。穷人开始被那股漂亮的、炽热的蓝色火焰灼烧。

噗通、噗通。穷人爆体而亡，黑色的鲜血外流，侵蚀地面上的所有生命。

神明大怒，收回各地的水晶。自此，灾难降临。

……

排排站的路灯依旧尽职尽责，宛如值岗的军人般，用心守护着小镇。灯光